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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谣(东玄天龙传)(40)
作者:吾鹿安然 阅读记录
五人心满意足回到城主府邸,接近大门口时,听到东边有吵嚷声,穿过几棵樱树,来到吵闹的墙根下。
四名卫兵正扭着一个神色桀骜的十来岁男孩。
见到公主,一名军士拿火把往墙面一照,火光下显出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连穆羽是乌龟王八蛋!孬种!”
阿古丽噗嗤一笑,对男孩道:“你在这儿写这些有什么用?连穆羽已经逃了,他也看不到这些字!”
男孩也不清楚面前的女孩是谁,挣扎着嚷道:“我不管!连穆羽在这儿住过,我就要在这儿写!一直写到他死为止!”
瓦妮莎翻白眼道:“就算连穆羽死了,你也不会知道呀!真是笨蛋!”
男孩咬牙想了想,改口道:“那就写到我自己死!”
瓦妮莎轻蔑道:“我看你早晚得笨死!”
阿古丽直摇头:“唉,瀚海人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二个尽想着死啊死的!这么小脑子就病了,真是没治!”
瓦妮莎拿手做刀,虚张声势道:“公主,要不一刀砍了,免得长大成祸害!”
林吴二人以为瓦妮莎当真,忙阻止道:“欸,欸,使不得,使不得!草菅人命,折福德,损阳寿!”
瓦妮莎悄声道:“吓唬他的。”
男孩横着眼,朝瓦妮莎使劲伸脖子:“你砍!你砍呀!你不砍,明天我还来!”吓得使女连连后退。
阿古丽无奈,对卫兵说道:“送他回去吧,看看是谁家孩子,叫他爹娘好生看住。”
一名卫兵道:“公主,要不要给大人些厉害看看?”
阿古丽一想:“还是不要了。你们送他登门,爹娘就知道厉害了。”
男孩喊破嗓子嚷道:“我无爹无娘!”
卫兵二话不说,提溜他脖颈推走了。
另两名卫兵正在擦墙,阿古丽见墙面斑驳不堪,有层层涂抹的痕迹,情知擦不胜擦,道:“不用擦了,他明天还会来,擦了也白擦。以后啊,只要不是骂我的,就不用管,随他怎么写。”
瓦妮莎叹道:“无可救药!难怪连穆羽要跑,跟这些一心求死的大小偏执狂在一起,早晚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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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夜阑人静,万籁无声。
连穆羽躺在床上,怔怔看着帐顶,眼睛一眨不眨。月光从窗棂缝隙钻入屋内,在砖地上印下一个雪白的框。
他慢慢坐起来,离开床榻,穿上外套,走出屋子。隔壁阿古丽和婢女们睡得很沉。
连穆羽走过荷花池、绕过议事大殿,来到大门边,拉开门闩,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值守的卫兵见是公主侍卫,只是向他行了个礼,叫他留心夜凉,并没有多问什么。
连穆羽穿街走巷,来带城门下。一名值夜的帝剎兵没见过他,拦住后盘问起来。
“喂,你要去哪儿?”
连穆羽也不说话。
好几名帝剎兵闻声围了过来,见连穆羽是瀚海人长相,以为他要图谋不轨。
“把他抓起来,带到将军那里去!”一名帝剎兵道。
但其他军士见连穆羽身穿华袍,一表人才,面有凛然不可侵犯之色,都有些发怵。
“你到底是什么人?”一名军士又质问道。
“他是不是哑巴呀?”另一名军士质疑道。
“不管是不是哑巴,半夜三更来到城门边,就是居心叵测!”又一名军士道。
“抓起来!”
“抓!”
“你倒是抓呀!”
“你来抓!”
几名军士吵得不可开交。
“什么事?!”这时左光从城墙上走了下来,见到兵士们围着一个白衣人,大声问道。
“左将军,抓住一个图谋不轨的家伙!”
左光赶紧几步上前,看清那人竟是连穆羽,立马跪倒在地:“末将左光,拜见香璎侍卫!”
几名军士见左将军居然跪倒,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左光怒视军士,大喝一声:“这位是香璎公主的贴身侍卫,你们还不快跪下!”
众军士一听,立刻吓得魂不附体,腿一软,纷纷跪倒,告饶道:“小的有眼无珠,罪该万死,恳请香璎侍卫宽恕!”
连穆羽只是看着前方漆黑的城门。
左光见连穆羽也不理会他们,一直看着城门,很是疑惑,起身问道:“香璎侍卫是要出城巡查吗?”
连穆羽眨巴了一下眼。
左光回头道:“快起身打开城门,香璎侍卫要出去巡查!”
众位军士赶忙起身跑上前,七手八脚卸下门闩,拉开厚重城门。
连穆羽朝城外走去,左光紧跟在后,其他军士战战兢兢也要跟出来,左光朝他们眼一横:“你们不必跟来!”吓得他们又缩回城内。
走出去二十多丈远,来到城门外左手边山脚下。连穆羽就是在此处被幽阴护法砍倒,丢掉了父王首级。
他在沙地上四下寻找,又走到山边,扒开一处处草丛仔细搜索。哪儿都没有那颗头颅。
连穆羽面无表情,呆呆站在一丛衰草里。左光不知道连穆羽在找什么,见他突然呆立住,扑通跪下,哽咽道:“瀚海国乌兰城守城副将左光,拜见城主大人!”
眼里扑簌簌掉落下来。
连穆羽眼神直愣愣的,没有理会饮泣的左将军。僵立半晌,踏出草丛,又大踏步朝城内走去。
左光擦干眼泪,紧随其后,一直将连穆羽送到城主府邸。他看着少年步入院里,满腹疑窦,实在想不明白,过去那个谦逊温和的城主,为何会成为敌国公主的侍卫,而且才短短数日就变得冷若冰霜、寡言少语。
第二日清晨,阿古丽从软和温暖的床上醒来,伸了个懒腰,只觉神清气爽,拍了拍锦缎被面,嗅了嗅馨香的枕头。好久没睡这么香了。
瓦妮莎听到公主打哈欠,走进里屋请安,两眼发光地称赞城主府邸的床铺。
“简直就像睡在天鹅绒里!”使女一脸沉醉。
“哟,你不怕天鹅绒床铺是乌兰城人设下的诱惑陷阱吗?”阿古丽揶揄道。
“哼,这些天在山里幕天席地我是受够了,就算这府里的软被子是诱惑,我也要全力拥抱!”
阿古丽穿衣洗漱完毕,来到隔壁连穆羽房间,见床上被子叠得齐齐整整,人不在屋里。
她出了院子,来到荷花池边,听到另一头有说话声,走了过去,看见连穆羽正对着议事大殿檐下挂着的冰棱发力。
林忘尘和吴羡仙坐在亭子里,对着他评头论足。
“他体力还没恢复过来,要想隔空取物,一个字,难!”林忘尘摇头道。
“不一定。”吴羡仙旗帜鲜明反对伙伴观点,“你看他手法、步态、姿势,都像模像样,抓下一根小冰锥,应该不是难事!”
“好,打赌!”林忘尘从兜里掏出一粒松仁,放到面前的碟子里,“我出一粒。”
“我出三粒。”吴羡仙显然更有自信,一下拿出三粒。
“我跟!”林忘尘怔了一下,毫不示弱地又掏出两粒,加入碟中。
“好,那就等着看好戏!”吴羡仙将两个碟子并排摆好,扫一眼六粒松仁,搓了搓手。
“哦,对了,我们得有言在先,不能无限期让随意抓下去啊,比如他一直站到下午,其中一根冰锥掉下来,很可能是因为气温升高导致的,而不是他隔空抓下来的,那就不能算你赢!”林忘尘想起一个大漏洞,及时提了出来。
“那是当然!”吴羡仙也爽快,立马同意了伙伴的提议,“一个时辰为限,可以吧?”
“成交!”林忘尘与吴羡仙击掌。
阿古丽走到亭子里,朝林吴二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不要声张,三人就静静看连穆羽抓冰棱。
连穆羽两手都伸向屋檐下,十指微张,因发力而轻轻颤动,额角渗出细汗,紧抿的嘴因用力而嘟了起来。
阿古丽见连穆羽这么认真较劲,微微笑着。
她看了看大殿下挂着的那串冰棱,个头并不太大,她自觉能一手抓下五个来,一根手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