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我夫君他有病(46)
作者:北岛树枝 阅读记录
“参见殿下。”
她僵硬地扭头望去,傅沉砚不由分说地出现在她身边,嵇白匆匆离去的脚步声在耳边消逝后,傅沉砚才露出一个笑。
“岳父大人莫担忧,阿泠,别哭了。”
温家老小四人被他的话定在原地,久久吐不出半句话来。
温泠月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眨了眨来缓解酸涩,而后隐晦拽了拽他衣袖,凑过去道:“殿下,你……”
“多谢殿下好意,但我们母亲只是……”
温既墨一向心大,眼见就要脱口而出,见了妹妹的样子一时又不好说什么。
大哥数月前不是没跟他讲过,泠儿嫁到东宫是一场意外,但……这俩人的关系怎么那么不像不情愿嫁去的模样啊。
于是温二迟疑地看向温昼书,对方显然也没料到。
最后还是温相笑了出来,“太子殿下当真关切小女,倒也不必因温某家中琐事耽搁陛下和宫中娘娘们。”
只见傅沉砚拍了拍温泠月示意她不要担心,一时忽视了温昼书和温既墨的话,但记得及时答了一句:“无妨。”
她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将手从他袖子上放下来,又见那里被她抓出了褶皱,有些懊恼。
“爹爹,阿娘今年咳嗽的厉不厉害?”
提及此,一向磊落的温相难得的掩了掩唇,别过头拭去眼尾的泪痕,视线挪到两个哥哥处,他们耳根通红不知是冻的还是急的。
这模样叫她更加着急,恨不得现在就驱车回府,眼见着泪珠又要滚下来,父子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温相难为情的开了口:
“其实……”
“爹爹您别吓我。”
她真的快哭了。
“其实就是你娘今年柿饼又吃多了,腰腹涨得难受,才叫我瞒着你……”
“……”
--------------------
第35章 第三十五颗杏仁
温泠月当即顿住,反应了半天才回过神。
“阿娘该不会又……”她结结巴巴有些迟疑地看向两个沉默的哥哥。
气氛略有尴尬,谁知率先打破寂静的是傅沉砚。
却见他低低笑了起来,后隐藏起笑意。
“没事便好,没想到,阿泠和岳母这样相像。”
她一听,脸腾地漫上绯红,故意不去看傅沉砚,也知他定是那调笑的模样。
直到爹爹甩甩手,她的担忧才真正作罢。
“泠泠在家随性惯了,这几个月啊,总是怕泠泠在东宫不习惯。如今亲眼所见,我与她阿娘也算放心了。”温相那样子几乎就差当场对着比他高半个头的傅沉砚猛拍几下肩膀。
温泠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今日的傅沉砚不是那个他一样,可又不明白缘由,故而现下也提心吊胆的,生怕他说些什么叫她爹为她担心。
没成想,傅沉砚扬起一个大大的笑,看向温泠月时眸中的欣喜不比温相少。
“我们阿泠是世上最乖巧的姑娘。”他笑道。
温家二子心下吃惊,他们素来所见的傅沉砚似乎从不曾笑过,若泠儿说成亲非本意,那么殿下又怎么可能这么开心?
奇怪。
出阁女儿到底不便停留太久,刚好那素来与她爹不对付的裴左相得了个闲,趁机过来呛声,温泠月不大喜欢这老伯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太子殿下,裴某……“
“阿泠,你手又凉了,孤去陪你添衣。”
被无视的裴弘方抬起的手尴尬地顿在半空,轻咳一声又从容落下。
早知这傅沉砚不讨人喜的性子,若他不是皇太子,只是个普通的皇子,他也没必要上赶着去巴结。
晚晚也是不中用,连一个男人都搞不定,半生的操劳最终还是败给温令那老家伙。
左相裴弘瞧他总沾沾自喜的样子就烦。
倏然,他身后传来粗粝的低声,裴弘气恼地望去,方提及的人正抿唇嘲笑他,蓄着的胡子莫名显得诙谐。
这阵笑也令温泠月停下来疑惑回头,连带着傅沉砚也回望来。
“方才,裴伯伯是不是对你说话了?”她问身旁的傅沉砚。
对方摇摇头,一脸迷茫,坦然:“不曾啊。”
温令笑得更狂放,冲着脸一阵青一阵白的裴弘毫不客气道:“裴大人你也真是,最近朝中无事,瞧你,憋闷的都爱自说自话了。”
温泠月这才挠挠头,不再关心那处嘈杂。
正好有个理由撤身,不然那裴伯又该明里暗里提裴晚那丫头与她比较了。
她也不知有什么好比的,她和裴晚什么时候关系那样好了?
其实温泠月小时候不是没有过想和裴晚玩的念头,甚至她主动了三次,可都是热脸贴冷屁股,还次次都要被拒绝后数落一通。
那时候她爹官场得意,裴伯新官上任曾来拜访她爹爹,裴公那小独女自然总会一道而来。
记得那时候裴晚性子就冷淡,梳着精致发髻的女孩头颅总是高高昂起。
但起初,温泠月很喜欢她。
她没见过长得这样标致的姑娘,与阿颂的英气不同,那句话如何说的?似是从画卷里走出的美人幼时一样。
可第一次见面裴晚就打掉了她送给她的织布手偶。
那不算什么。
第二次、第三次见面,温泠月总是锲而不舍地邀她一同玩新得的玩意儿,虽然每一次都被生生拒绝也都没关系。
因为她知道,虽然裴晚每一次打掉她手里玩物时都很凶,但在每一回出手前,眼睛里都会犹豫,似乎还有些落寞。
甚至第一次,她其实是想和她玩的吧。
温泠月不知她为什么本来想接受,最终还是拒绝自己。但若非裴晚本意,她自然也懒得计较,下一回还是继续邀她。
直到某一次,她去同她打招呼的路上,听见她与别家孩子说她爹爹的坏话,她听得真切,声质分明就是裴晚不错。
她可以不和自己玩,但凭什么说她爹?
自那以后,她们的关系格外顺理成章。
见面少了,偶然几次见面温泠月也都无视了过去,到现在她们都维持着微妙的关系,一直到不久前她嫁入东宫。
思绪被手中陡然袭来的力道唤回,适才还冰凉的指尖被温热围拢,掌心恰到好处的包裹令她诧异。
循着他的指向上,猝不及防撞入那个纯粹清澈的眉眼。
分明是一个人,眼神竟能有那样大的差别吗?
她看不懂他。
“可以了殿下,现下无人,也不必再做戏了。”她忽然想起,自己应当还是生气的,便欲将手从他的包裹里抽出,却反被扣住。
“阿泠,怎么是做戏?你的手真的很冷。”
男人整日的笑靥难得浮现一丝为难。
傅沉砚这话说的没错,她极畏寒。
冬日常常是暖壶汤婆子不离身,可冬祭典礼上又不能随身携带,不过短短一个叩拜祭礼的三两时辰,她的手脚便被吹得发冷。
但她还是别过头去,尚且搞不懂眼前人的某种秘密,也听不懂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干脆不去理他。
反正现在冬祭上各家人都很多,他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只一眨眼,身边男人一语不发推开身侧不知通向哪里的屋门,将她带入空无一人的房间,再转手将门阖拢,一气呵成。
温泠月对他愈发不解,不知该从何问起,男人似乎也没打算让她说。
“阿泠,你还是认不出我吗?都这样明显了,还是不记得吗?”
傅沉砚将她抵在窗边,这扇窗极大,与门之间的墙壁仅有一人宽,温泠月正好站在这里。
“我……臣妾不明白。”她再次问出这句话。
上一次她鼓起勇气问时,眼前人落荒而逃,这一次却是他主动问起。
究竟是为什么。
男人垂着头,任由长发散落在肩颈后,偶有因动作凌乱的发丝拨在额前也不要紧,抵在脸上的发竟宛若将他的面容分割,而熠熠生辉的眸子也含着一丝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