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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别□□塌之前(38)

作者:77不吃辣 阅读记录


有一瞬间,伊卡洛斯产生了一种荒谬却美好的想法—他希望时光永远留在这这一刻,让那些灰尘都凝结在流淌的空气中,让他可以一直聆听那些悦耳的鸟呜,永远注视那些动人的光亮。

不过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在想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伊卡洛斯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抱着被子缩进了床上的角落,这动静不小,床也颤了几下,男人睁开眼睛,仍靠在床头金色的柱子上,深蓝色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伊卡洛斯。

“……你是谁?”

“很抱歉,我不能对你言明我的身份,我是埃德蒙,只是一个可怜人。”男人抬手抚过胸前别着的白玫瑰。

“……?”

伊卡洛斯欲言又止,他很清楚自己正身处加西维亚为自己安排的宫殿里,也很清楚地记得是自己亲手扯掉门上挂连的蛛网,他重新思考着这些,此时正因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而一头雾水,“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迷晕我?”

埃德蒙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

伊卡洛斯皱着眉,面前这个人衣饰贵重,胸前的白玫瑰代表他与加西维亚隶属于同一阵营,他用尽全身解数攥着自己的拳头,忍住没把他打出去。

“我来这里,是为了找回我的妻子,无人知道我身在此处,”

埃德蒙扶着床柱站起来,抬手指向殿中那一扇通入光亮的长窗,

“我从那扇窗进来时,你恰好推开大门,我以为是有人要抓住我,把那些无人来填的罪过都安在我的头上,如果真是如此,我便会被押入地牢,然后死在那里。”

“我也许明白了。”

“.……非常抱歉,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不过,”伊卡洛斯看向那个站在光亮中的男人,“你的妻子是谁?”

“她叫阿纳伊斯,虽然我仅仅只是见过她一面,但我坚信,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

在伊卡洛斯眼中,埃德蒙正用一张看起来平静至极的面颊,向自己倾诉着,他对自己那位只见过一面的妻子,所生出的荒谬而深重的爱意。

埃德蒙注视着伊卡洛斯的眼睛,伊卡洛斯不动声色地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他害怕他的注视,因为他曾在故人的身上看见过一模一样的神情———他们都拥有着如海渊一般寂静幽深的眼眸。

“……她为什么抛弃你?”

“因为她更喜欢红色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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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46-

伊卡洛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或者说这个男人其实是个妖怪,是自己在不经意之间被他蛊惑了。

他侧着身子躺在床上,也许他的神经已经困得不行了,但他没法让自己闭上眼睛———

他的脑海中幕幕闪过那道在推开莫斯弥弥宫殿大门的一瞬间所看到的模糊的、十年不见的身影……

可当那影子转过身时,除了那双深蓝色的眼眸,样貌却是全然陌生的模样。

他说自己名叫埃德蒙,深爱着一个名叫阿纳伊斯的女人。

否定的答案就摆在眼前,伊卡洛斯却因此无法入眠。

就算不是阿撒兹勒,可这个人却让自己全然想起了过往之中那个蜃象一般的身影。

伊卡洛斯认命地从床上坐起来——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

他抬头去看窗外的月光,像月亮的注视,铺落下来的光亮浸透了苍白虚无的泪光。

伊卡洛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他转开门把手,在满是灰尘的旧沙发上看见埃德蒙沉沦在睡梦之中的脸庞。

“睡不着吗?”

“……”

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伊卡洛斯皱着眉扯了扯嘴角,他开始快速地回想到底是哪个动作发出的声响将埃德蒙吵醒。

“我一直醒着,”埃德蒙睁开眼睛,他将头颅转向伊卡洛斯的方向,“我正苦恼着,因为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伊卡洛斯愣了一下,对着埃德蒙比了个手势,后者意会地把腰往里挪了挪,方便让这个失眠的人在自己身边坐下来。

“我叫代达罗斯,”伊卡洛斯打了个哈欠,然后……他的眼睛睁得更大了,直直地盯着黑暗中一个反光的白瓷花瓶,“你明天就离开这里吧——在被加西维亚发现之前。”

埃德蒙的声音有点低,听起来的感觉像是用粗糙的大理石轻轻地磨过一张白纸:“我没打算离开这里,我是个可怜人,亲爱的代达罗斯,我无处可去。”

“……你就不怕我向加西维亚公爵告发你吗?”

“在你去告发之前,我会再一次把你迷晕。”

……啊还真是个坏家伙啊。

伊卡洛斯将视线从花瓶上移开,有点幽怨地看着那双在夜色中有点泛白的眼眸:“……那我帮你,有什么好处吗?”

“我会满足你的一个心愿,任何心愿。”

“……好,我当真了,不要食言,”伊卡洛斯慢慢地眨了下眼睛,“不过我现在没什么心愿,等我想好了,再讲给你听。”

“好,”埃德蒙轻轻地笑了一下,他盯着伊卡洛斯的眼睛,忽而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伊卡洛斯没料到埃德蒙会突然起身,他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手臂无意间碰到埃德蒙的身体,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来,却被那坐起来的人拉住了手臂。

王城宏大而瑰丽的建筑里,巨大的半人头雕塑躺在窗外不远处的一个人造水池里,月光在它被锥刻出的眼脸上流淌。

可惜,它存在于舒缓的水流之间,仅仅作为一个坚硬的、了无声息的头颅。

此时此刻,它只能像这样安静地侧躺在温和的水流之中。

一只被眼眸露出水面,像是在空气中沉睡的白鱼,太过平静,太过安详,在死亡的幕布上满怀怪异的心绪,显得苍白而突兀,似乎长久而坚定地注视着什么——

隔着那些空气、晚风还有玻璃,它虚无的视线似乎悄悄地溜进了埃德蒙的眼底。

埃德蒙看着他,仍然面无表情,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光亮,“代达罗斯,我想同你交个朋友……”

居心不良。

伊卡洛斯用另一只手捏了捏眉心,转开头不去看那双能够将他蛊惑的眼眸:“……好。”

“玛格丽特王后邀请了法伯迭安来参加玫瑰夜宴。”

“法伯迭安?兰开斯特。”

加西维亚沉着脸快步在长廊间梭行,他走过一个又一个驻守侍卫,阴云如灰黑的滚石粘连着于天际低垂。

他着魔一般自言自语。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不是!”

“他一定不是。”

“法伯迭安?兰开斯特不知所踪!”

“他是从地狱里来的魔鬼!”

“你知道吗,一个人不会从出生开始装傻,他不会哭不会笑,给什么吃什么,如此过了三十年,又怎么会突然恢复正常?”

“还有别悉左先国王莫伊恰撒的死!”

“他死了,法伯送安就能光明正大地继承王位。”。

“别悉左那些肮脏的贵族不会让一个身份尊贵的傻子活下来,法伯迭安早就该死了!”

“莫伊恰撒活着的时候喂这个傻子吃狗的排泄物

——”

“可他已经死了!”

“现在的他是什么东西?”

“怨灵?亡魂?”加西维亚小声地嘟囔着,他眼神空洞,忽然转身直直走到一个守卫面前,伸出手便拔出了守卫腰间的长剑。

“都不是,都不是……”

修长的剑身在阴云下显得沉暗,倒映出回廊间守卫盔甲下惊恐的眼睛。

“他是我们的转机。”

“就和下棋一样!”

加西维亚提着长剑跳出回廊,他神情颇为茫然地张望着什么,眼球似乎被胶水固定在眼眶里,只能随着头颅的转动而改变朝向。

“这和下棋可不一样,你没法知道会有哪只手作祟把眼前将局的一盘好棋给你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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