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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摇渡(111)

作者:一本正经君 阅读记录


望着楚辞消瘦的肩头,眼神冰冷的姜崈调转了头,悄悄离去。

第86章 你以为我不想像玄夕那样去爱你吗!

车马继续向都城行进,转眼的功夫,又到了楚辞需要疏松筋骨,按摩筋络的时辰。

如今的楚辞已经可以短时间挪动身子了,所以每次到这按摩的时辰,如期而至的姜崈都会被楚辞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打一顿。

可现在的楚辞拳头像棉花,砸在姜崈身上最多也只是有些淤青罢了,姜崈又怎么会在意呢。

狭小的公主车驾里,肩伤还没好全的姜崈单手就按住了楚辞双腕,把她双臂提起按在车架上。

楚辞满脸怒气,用力挣扎着喘着粗气。

“力气比昨天大了不少,看来恢复得不错。”姜崈清瘦的脸紧绷着,看向恨意蔓延的楚辞说道。

习以为常的他看着楚辞没了什么力气挣扎,姜崈便松开了锢住楚辞的手,开始按摩她的腿。

看着姜崈手臂上不经意露出的大片青紫,瘫软的楚辞倚在车驾角落里轻声嘲笑。

“太子明明知道进了车里要遭一顿打,还这么乐此不疲,当真是好不要脸。”

姜崈疯狂忍耐着如今无时无刻都想要激怒他的楚辞,下颌线也因用力咬着的后槽牙清晰可见。他默不作声,只是单手帮着毫无还手之力的楚辞按着刚刚被他压制的肩膀和胳膊。

“你本可以绑着我做这些的,可偏偏就是要遭拳头挨巴掌,南云国太子原来是这样的贱骨头。”

姜崈的手力道均匀,太医嘱咐的手法一点不差的划过楚辞脖子,上臂。

轻轻转着楚辞手腕,姜崈缓缓说道,“你打我,我心里就好受一些。总觉得你受的苦,我也帮你分担了一二。”

“哈!真是可笑至极!”

楚辞只觉得荒唐,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无所畏惧的嘲笑着眼前这位面露愧色的姜崈。

“你和你爹,就是我烨家所有的苦难来源!是你们父子二人,生生断送了姜烨两家的百年情意!”

姜崈的手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的他低眉顺眼,“这些帝王之术,我不指望你懂,更不想让你在这个世道里活得太清楚明白。”

“殿下博学,连自己扭曲心肠都能说得如此婉转好听。一身的贱皮子到您这就成了帝王之术了,当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呢!呵呵呵呵......”

姜崈再也控制不住怒气,一拳打到了楚辞耳旁的车架之上,姜崈抬眼起怒目,棕色瞳孔里已经看不到之前的隐忍,他深呼出一口气,“好!你既然想要清楚明白的活着,那待到车驾回鸾,我便让你见一个人。”

“谁?”

“蒲简,你烨府上的蒲管家。”

又过了半个月,姜崈一行人终于快到了都城。

看着车队风尘仆仆,太子交代大家修整一番,换上干净的行头准备回城入宫。

就在人群忙碌的时候,一骑飞马从城门口狂奔而来。

“殿下!殿下!”

姜崈正襟坐在六驹銮驾内,看着卷起飞扬尘土的侍卫拿着一道旨意而至。

那侍卫从马上跳下来,声泪俱下,“陛下他,殡天了!”

姜崈并未有所反应,只是那凤眸骤然睁大,看向报信的侍卫。

反而是这时,一直跟在太子銮驾后面的楚辞的车马大门突然敞开,楚辞急急走了出来,酥手扶住马车门框,发出一阵轻笑。

“吩咐众人整理容装,回宫奔丧。”姜崈冷静吩咐。

下人们随即快速撤掉仪仗里所有的好颜色,个个都褪下装饰,轻轻抽泣。

楚辞走出车马,看着一群人边要做事情,边要提醒自己时不时的抽泣两声的模样,轻笑渐渐猖狂。

下人们本还在假意哭泣,一时间被这放肆嬉笑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姜崈从六驹銮驾上走了下来,看着楚辞站在马车上一脸嘲笑地看着惊恐万分的下人们,自己的嘴角竟也带了些笑。

这天不怕地不怕的烨楚辞,虽有些疯魔,但姜崈倒是喜欢得很。

如今看着笑到眼角带泪的楚辞,姜崈心里倒生出了些小小骄傲,不愧是自己喜欢的女子,如此逆境之下,脊梁骨还是那么直。

姜崈走过去仰着头看着马车上的楚辞,“回宫之后,你还住在你原来的公主殿里,我已经叫人拾掇好了。还缺什么就跟嬷嬷讲,我这几天会很忙,但我尽量每两个时辰就去看你一次。”

楚辞见到姜崈,那脸就耷拉了下来,定睛看着姜崈那悉心嘱咐的样子,楚辞突然开口,“我要见见皇帝。”

姜崈听罢脸上突然生出了些慌乱,看着楚辞半晌,面露难色的他还是点了点头,“好,那你随我去。”

暂时停灵的宫殿里,皇帝的棺椁放在那里,屋外烈阳高照,屋内却被黑红相间的龙纹幔帐裹得严严实实,只有上千支金龙白烛高低交错,在停灵阁里泛着暖黄色的烛光。

楚辞跟在姜崈身后,看着下人推开灵堂的门。

姜崈刚踏进灵堂,抬眼便看到了泣不成声的皇后,和在伫立在那里眼神哀怨的太后。

皇后见到姜崈,跑了过去,倒在姜崈怀里低声啜泣。

“还未封棺,你们这些狗奴才不知道灵堂不能见光吗!为何不赶快关门!”太后厉声呵斥着迟迟不关门,让阳光直洒进堂的下人们。

下人跪成一片,太后疾言厉色地望向门外,突然愣住了。

楚辞双眼无神,身形早已大变的她如同一颗形状卖相都极好槁木盆栽,枯竭但绚丽。

太后拄着凤杖,步履已有些蹒跚。她张开嘴,想唤楚辞的名字,可话到嘴边却成了无言的沉默。

楚辞看着从小一直疼爱她,在她最需要关心爱护之时向她伸出援手的皇奶奶,在灵堂门口的楚辞伴着一声叹笑,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

“孩子......”

太后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了两个字。

只是声音太轻,一直笑着哭着的楚辞并没有听到。

皇后这时也注意到了门口的楚辞,看着楚辞眼窝深陷,骨瘦嶙峋的样子,吓得双腿一软,若不是姜崈在身边搀扶,怕是要坐到地上。

楚辞背冲着阳光,灵堂门口处她长长的影子先踏进屋内,那影子的肩头在地上不停的抖动着。

“楚辞来看看父皇。”姜崈搀扶起怀里的母后,轻声说。

“她来做什么?她要做什么?!”皇后慌乱的问,连抓着姜崈的手都在不停地抖着。

“母后和皇奶奶都退下吧,孤与楚辞有话要说。”

“她!她是乱臣贼子!”

“母后慎言!”

姜崈眼神冰冷,皇后看着自己儿子那一脸警告而泛起的怒气,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太子吩咐宫人扶住皇后,把她送了出去。

太后和皇后从楚辞身边走过,楚辞都能听到两个人紧张的呼吸声。

望着只有姜崈一个人的灵堂,楚辞一脚踏入,身后的殿门终于缓缓关上。

就在那门快要合上的时候,姜崈开了口,“宣蒲简来。”

随即,最后一丝光明消失在了灵堂内。

灵堂里姜崈和楚辞一前一后缄默着,楚辞轻轻挪步,越过自从关了门后就一直低着头不言不语的姜崈,走向静静躺在那里的皇帝。

楚辞杏仁眼里反射着暖黄色的烛光,配着她千年寒冰似的表情,倒像是眼里有团怒火在眼里燃烧着。

楚辞仔细打量着皇帝,眼神落在皇帝脖颈和手指,眉头不由得皱了皱。她微微侧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姜崈。

这脖颈和手指上的暗粉色血管,正是噬心蛊虫在宿主体内留下的印记。

“我恨他。”

姜崈声音很轻,在烛火下一身白衣的他有种说不出的寂寥感。

“我恨他,恨姜家。若不是他,我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姜崈修长的小手指勾着手腕上的白玉手串,轻轻挼搓着。

“弑父弑君,像你姜崈能做出来的事情。”楚辞看着表情平静的皇帝遗容,语气里尽是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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