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离点头，“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我和白青枫借条船送你出海。”

“不用。”尤歌笑道：“水里可是我的天下，我这次真的要走了。”尤歌翻身跃近水中，鎏金的鱼尾闪闪发光，他在水中挥动胳膊，一个摆尾便游出去好远。

尤离站在岸上远远的看着，直到再也看不到那抹亮色。

尤离小心翼翼的捧着紫海螺，跟捧着一个炸弹似的。他姿势别扭的游回来，第一时间将紫海螺递给白青枫，并将刚刚和尤歌说的话，和手里的小东西都说给白青枫听。白青枫仔细收好紫海螺，跟在谢正等人身后一起下船。

威尔像是气不过那会儿吃瘪，几乎同白青枫和尤离前后脚下船，不过他快了些，走在了前面，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想着怎么找点麻烦。

每艘船都携带了大量的人员，虽然前面已经走了一批，身边仍旧都是人，大家拥挤着往前走，时不时的磕一下，踩一下的。这边算是海岸线，地势的原因导致四周海风不断，前面似有似无的飘来一阵鱼腥味儿，又腥又臭。

白青枫动了动鼻子，抬头打量四周，却见大家不是埋头走路就是低头交谈，好似对这股极其难闻的鱼腥味毫无察觉。

“怎么了？”尤离问道。

“闻到了一些奇怪的味道。”白青枫回答。

尤离动了动鼻子，“水腥味儿吗？”

白青枫摇头，“腐烂的鱼腥味儿，小心些。”

“好，跟紧我。”尤离伸出手来，白青枫紧紧握着。

***

尤歌一路疾驰，游了大半日，略感疲惫，此刻正悠闲地漂浮在水面稍作休息。突然，一阵刺耳的嘎嘎声打破了宁静，翅膀扑棱的声音由远及近。他立刻挺起身躯，抬头向声源方向望去。远远的，大约半海里的地方上空，聚集着一群黑色的秃鹫。这秃鹫畸变之后，舌头如同青蛙一样可以弹射捕食，且舌头上长满了锋利的倒刺，一旦被其舔舐，便能轻易地撕下一层肉。

远远的，尤歌就看到数条红艳的舌头，它们从秃鹫的身体中射出又收回。伴随着偶尔传来的咀嚼声，血肉四处飞溅，让人觉得既血腥又恶心。尤歌有着被打扰的不悦，想要离去，他转身正要离开，却又不经意间回头。

天空中的大半秃鹫突然失去了生命迹象，像坠落的乌黑雨滴般纷纷洒落。尤歌不禁发出一声惊疑，心中满是不解。他好奇心起，不再感到被打扰的不悦，反而慢慢地朝着事发中心靠近。

越接近，水面全是翻着白肚皮的鱼，瞪着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自有记忆以来，尤歌在海洋中叱咤多年，也不曾弄死过这么多的鱼。

外围的死鱼还多是完整的，越往里，死鱼的骨肉被啃咬的破破烂烂，水面上浮了一层红白相间的肉糜，不少黏附在尤歌的身体表面，黏腻又恶心，他再一次打起了退堂鼓。

要不，别好奇了，尤歌犹豫了一秒，摆尾就要离去。

“嘻嘻……”

尤歌花瓣一样漂亮的耳朵好像捕捉到了一丝嬉笑声，他缓缓转身，望着肉糜中心的位置。

强忍着生理性的厌恶，尤歌慢慢挪到烂鱼的最中央，他缓缓的诧异的睁大眼睛。过来之前脑中有多种揣测，但他确实没有想到，烂鱼肉糜的中央居然躺着一人，一个被啃咬的破破烂烂，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皮肤的人类。

这人转头‘看向’尤歌的方向，他奇特的眼睛再次让尤歌惊讶了一下，这人目中无瞳，只中央一圈银白，十分怪异，他似乎还活着，勾起惨白的嘴角，笑了一声。

嘻嘻……

尤歌当下的第一反应是：哪来的神经病。

****

“听说了吗？”拥挤的人群中传来议论声。

“什么？”

“未来城整座城都空了。”

“切！我以为是什么呢，大洪水之后哪座城没空，不早早逃出来等着被淹死啊。”

“我是说大洪水爆发之前，未来城一夜之间被人屠尽了，连条狗都没有给留下。”

听的人倒抽一口冷气，“真的假的？别瞎胡说。”

“千真万确，我表弟原本要去未来城就职，出发的时候兴高采烈，没想到才过了两日便跑回来了，回来的那天那个脸色哟，白的跟纸一样，他说未来城的人全死光了。”

有人忍不住抠字眼，“你都说了全死光了，那你表弟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表弟去的时候未来城已经空了，门外无人把守，他还纳闷是怎么回事，推开未来城的大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半分声息。路边，酒店，餐馆里面或趴或躺全是人，我表弟抖着手挨个摸了摸，全死了，尸体都硬了，那个场景啊，吓得我表弟连滚带爬的往外跑，连着做了一个月的噩梦……”

其他人不信，感觉这位表哥在编故事，这人就有些急眼，“那你们自己看啊，虽然大洪水爆发，灾难来的突然，各个安全区的人四分五裂，死的死逃的逃，但是一路上几乎也能看到其他安全区的人，或多或少吧总归是能见到几个的，但是在海上漂了这么久你们有谁见过未来城的人吗，未来城附近盛产蓝麻叶，他们那里的人基本都穿浅蓝工装，你们谁有看到的吗？”

他这样一说，众人才意识到，一路上确实没有看到未来城的人，难不成全城的人都死了？

“啊——！！”

“救命啊——！！”

“救我——”

砰砰砰——！

身后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和密集的枪火声，人群惊慌失措拥挤着往前跑，前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既好奇又心慌，被推挤着还不忘反反复复的扭头后看，不少反应不过来的人被拥挤着踩在脚下。

尤离在惨叫声发出的第一刻，揽着白青枫的腰跳出人群，跃到一旁的奇石上向后看去。

“别挤，别挤，大家有序……呃——”刚才还在听八卦的人，上面一秒还在为未来城的人惋惜，下一秒他突然感觉胸口一凉，他愣愣的低头下看，一截带着碎肉的藤蔓从他的心口穿出，疼痛骤然炸开，他嘴里涌出血沫，咕噜咕噜的呛在喉咙，随着藤蔓的抽离，他跌倒在地，瞳孔慢慢散大。

“啊——！死人了！快跑！”

“啊，别推我！”

“救我！”

“宝宝！宝宝你在哪？”

“妈妈，我要妈妈……呜呜……”

“老婆，快跟上。”

“是异形畸变种，快跑啊！”

大家尖叫着，哭喊着胡乱逃窜，人群更加拥挤，踩踏事故不断发生，谢正等人高声呼喊，向天空射击都无法震慑慌乱的人群。

一条藤蔓突然破土，飞速射出，数十人如同糖葫芦一样被串成一串。藤蔓甩动，收缩，带着数十人的尸体缩进土包中，不出片刻，地面冒出更多土包，藤蔓从土包内发芽，长大，狩猎。

尤离将白青枫安置在石头上，脚下一踩，人跃了起来，翻转手腕，犀刃瞬间斩断数条藤蔓，他落在地上，捞起一旁惊慌哭喊孩子，快速且灵活的在人群中穿梭，将孩子送还给他的母亲，侧身斩断一根藤蔓，藤蔓上串成一串的人惨叫着跌倒在地，不远处席雪薇指挥的助手救治伤员，分批转移。

饕餮的胃囊在白青枫的脖子上，他手上除了副官送的手枪，匕首、尖刺、毒牙这些东西数不胜数，他拿了一些给四周的人防身，举枪瞄准那些土包，他一开始射击藤蔓企图救人，没想到这只能稍稍阻止藤蔓一时的行动，不过片刻，断茬处重新长出新的枝蔓，它像是被激怒了一样，攻击更加疯狂，白青枫不再攻击藤蔓，细心观察其他地方。片刻，他发现藤蔓每次发芽出土的时候根部好像有一颗眼珠一样的东西，那颗眼珠轻轻眨动一下，藤蔓如同泉涌。

白青枫沉下眼神，瞄准，扣下了扳机。

砰砰——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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