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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娇(25)

作者:云芙芙 阅读记录


咬着嘴唇的宝珠疯狂摇头,开玩笑,她才不想!

或许是周围有熟悉的人在,哪怕是讨厌的人,也像是给她无处不可安放的惶恐安置了一处心安。

可是等她心安后,一些胡思乱想也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最直面的表现是离他远一点儿,在远一点。

“我怎么那么倒霉,被绑架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和你一起被人绑。”抱着膝盖,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的宝珠既委屈又生气的瞪过去,一想到前不久还吐了他一身,更是又羞又愧,更多的是恼羞成怒。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那么丢人过,还是在自己讨厌的人面前。

这人也是真的没用,自己都是一个百无一用的文弱书生,还冲过来逞什么英雄。

沈归砚把她黏在脸颊的发丝别到耳后,不动声色的挨着她的肩膀,予她心安,给她安慰,“说明我们倒霉,等这遭霉运离去后,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在等着我们。”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①,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②,不都是这个道理。”

换成和其他人被绑,他认为是倒霉,但同她被绑,却是完全相反。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愿意让他靠近,并对他产生依赖,如何让他不喜,如何让他不愿。

“姓沈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脸开玩笑。”宝珠气得直瞪眼的伸手掐住他腰间肉一拧。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

正巧被她掐中摔下马时的伤口的沈归砚疼得眉头紧蹙,连忙握住她继续行凶的手,宽厚的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唤我归砚,可好。”

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又一次惹恼了宝珠。

一把拍开他手的宝珠鼻间发出一声冷哼,“本郡主想喊什么就喊什么,要你指点。”

“没有经过本郡主的允许,谁让你碰本郡主的!你可知道冒犯郡主是什么罪。”

马车还在不分昼夜的驰疾,外面的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唯有依靠腹内饥饿的程度来辨别时间的流逝。

偶听雨打枯枝声,不闻人间半声响。

路过山脚下,驾驶着马车的男人提议道:“老大,今晚上怕是会下大雨,要不咱们等雨停了在赶路吧,我们都离开金陵很长一段距离了,谅那些人也不可能追上来那么快。”

为首的刀疤戴男颔首,“行,你去清点一下车里的货,可别让他们饿死了。”

这一批货里可有不少上等货物,卖出的价格指定比前都高。

靠着沈归砚,因为晕车导致精神不济,中间又吐了几回的宝珠此时软得连抬起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马车里的气味更是闻着令她作呕,熏得她头晕,相比之下姓沈身上传来的皂角香,竟成了车内唯一好闻的气味,好像只有挨着他,才会稍微好受一点

当马车停下的瞬间,沈归砚一反常态的握住她的手,严肃地问,“你怕不怕。”

马车突然停下,不失为几种情况。

一是已到目的地。

二,补给,无论是哪一种,都是逃脱的最好机会。

“怕。”像被无形的恐惧笼罩住的宝珠咬着嘴唇,握紧了他给的匕首,又摇了摇头,“可是我知道怕并不能改变什么。”

她只是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她曾经也经历过。

可是她寻遍记忆也找不到,大抵是臆想吧。

能感觉到她身体因害怕而轻轻颤抖的沈归砚抬手覆上她的眼睛,覆到她耳边,压低声线,轻声道:“要是怕的话,等下闭上眼,知道吗。”

宝珠一听,立刻炸毛起来,“谁说本郡主会怕了,你一个没用的书生都不怕,本郡主又怎么会拍。”

沈归砚伸手遮住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刮蹭得他掌心发痒,喉结不自然的滚动,“我只是怕你会做噩梦。”

那样血腥的画面,他又怎么舍得让她看见,成为她午夜梦回的噩梦。

“那你也太小看本郡主了。”宝珠仰起高傲的头颅,不屑一顾,“我告诉你,本郡主可不是被吓大的。”

就算她怕得要死,也绝对不会在他面前露怯,要不然可丢脸死了。

这时,遮挡了外界光线多时的车门被暴力推开,少许光亮铺天盖地的往里铺满,好照出内里的龌龊黑暗。

“醒醒,还没死吧。”

“老子都说了蒙汗药要少下点,现在一个两个都还没醒,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了呢,就算不死,傻了怎么办。”

随着门板的掀开,也让宝珠趁机看全了马车里的全景,偌大的马车里除了她和沈归砚,果真还有其她被捆住手脚,嘴里塞着抹布,且还昏迷不醒的少女。

不是她以为的仇家绑架,而是遇到了天杀的人贩子!!!

掀开帘子的男人扫了里面一眼,刚要把馒头扔进去,一柄泛着寒光的刀子突兀的架上他的脖子,还没等他发出声音,人已经软了下来。

殷红的血,细细的从伤口流出,染脏马车一角。

目睹他干脆利落杀了人的宝珠此刻连呼吸都屏住了,瞳孔瞪大得忘了反应,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男人的手腕上刺有一朵形状怪异的花。

收回刀的沈归砚对上一双布满惊恐害怕的眼睛,他下意识的不希望她怕他,更不希望她用这种眼神看他,原先巧舌如簧的嘴竟也成了哑巴,抿了抿唇,喉咙透着干哑,“如果我不杀他,他就会杀了我们,我杀他只是为求自保。”

他想要说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到了嘴边却成了,“对不起,是我吓到你了,你能不能不要因此害怕我,疏离我。”

对比于长篇大论的大道理,为人处世,他最怕的是她害怕他,更认为他是嗜杀成性之人。

望着他向自己伸来一只手的宝珠不断地往后退,直到抵上木板,好半晌才想寻回了自己的声音,头皮阵阵发麻,“你,你会不会………”

会不会把她也杀了,毕竟自己那么欺负过他。

正常人遇到这种事,肯定会吓得尖叫,但她却不是,只是害怕他下一个要杀的人是自己。

“不会,我永远不会做出伤害的事,也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来临。”他说这句话时,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郑重,认真。

正在埋锅做饭的人见老三迟迟未归,嘀咕起来,“老三去送个馒头,怎么送了那么久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对那些货动手了吧。”

“不行,那些货可是大人指定要的,我得过去看一下。”老李说完,起身往关押着少女们的马车走去。

由于担心出城的人数过多引起官府怀疑,他们这一行人也才十个人。

男人刚要靠近马车,就看见正带着宝珠逃走的沈归砚,当即大喝一声,抽出腰间大刀,凶神恶煞的拦住他们,“你们想要逃去哪里。”

他的一声大喊,立马引来了其他人。

刀疤脸对地啐了一口,“老子在这里告诉你们,但凡是想从老子手下逃跑的人,都只有一个字,死。”

“是吗,那我倒是很荣幸会成为唯一的例外。”清楚没有退路可走的沈归砚抽出腰间软剑,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

原先的他看似清冷,此刻像极了一柄锋利的,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利剑。

“老大,我怎么感觉这小子有点儿邪门啊。”

刀疤男蒲扇大的巴掌拍来,“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有啥好邪门的。”

沈归砚用身体挡住宝珠,唇线渐渐拉直,“闭上眼睛,往前跑,不要回头。”

“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能回头。”

“那你呢?”换成不久前,宝珠在他开口的那一刻,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跑掉,管他是死是活,可她现在竟产生了一丝犹豫。

“我不会有事的。”沈归砚挑眉一笑,“宝珠是在关心我吗。”

他这一笑,宛如千树万树梨花开,更像是对他们明晃晃的挑衅。

被无视的刀疤男怒道:“臭娘们,你想跑,你问过我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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