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缠香(172)
作者:罗巧鱼 阅读记录
“强词夺理!”王延臣怒斥道,“同样是一个爹娘生的,老大老四由我带在身边一手教养,为何便与老二不同,我看根本就是你这个做娘的对他不上心,若非你对他管教不利,他安能有如此胆量,无法无天!”
郑文君长舒口气,忽然感到无比的疲惫,她再看王延臣,便漠然道:“你既对我如此不满,不如,我们就此和离吧。”
王延臣以为听错,回过神甚是不可置信,皱紧眉头看着郑文君,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郑文君看着他,字正腔圆道:“我说,既相看两厌,你我又何必苦苦支撑,如今孩子们都已长大,与其互相添堵,不如一别两宽,余生各自欢喜。”
“一派胡言!”
王延臣激动起来,瞪大眼道:“和离?你想都不要想,你可不要忘了,当初是谁宁愿背弃整个家族也要与我成亲的,郑文君我告诉你,在这个家里你想要如何都行,和离?门都没有!”
郑文君脸色一变,原本还算冷静的表情顷刻失控起来,气到浑身发抖道:“好,王延臣,你非要提是吗,你当着孩子们的面说,当初你为了娶我,作出的诗句究竟是自己写的,还是拿别人的鱼目混珠!欺骗于我!”
王延臣表情闪躲起来,态度却仍然强硬,别开脸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你有完没完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没完没了?你若不做,我为何要提?”
“够了!难道这些年我王延臣对你还不够好吗?我哪点对不起你了?什么真诗假诗,既做了夫妻,便没有回头可言,如今孩子们都这么大了,至于为那点小事与我较真?”
“小事?你管那叫小事,那是我的终身大事!”
郑文君压抑多年的委屈在心头一朝迸发,浑身颤抖不能自已。
她至今都不能忘记,在收到他的对诗那日她是何等的欣喜若狂,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一个真正的如意郎君,她赌上了一切去任性,觉得可以挑一个志趣相投的夫君,即便没有大富大贵,也能相敬如宾过一辈子,不走族中长辈的老路。
可结果呢。
所谓的缘分,不过是一场从头到尾的算计。
甚至说,她不是没有妥协过,她从怀上老二时便知道了真相,可她能做什么,她什么都不能做,她劝自己为了孩子应该隐忍,应该做好一个妻子和母亲的本分。
可这么多年下来,她何时有一日真正快乐过。
“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你难道当初嫁个穷酸书生便能如意?那些柴米油盐的日子,你能受得了?便能如你心意?”王延臣嗤之以鼻。
郑文君道:“再不如意,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对我再好,但你我本非一路人,强求的结果,不过相看两厌,各自为难。”
王延臣气得两眼发红,“我看你就是清闲日子过得太过舒服,才会有这般多稀奇古怪的念头!有你儿子就算了,连你也要继续来气我吗!”
王元瑛走到郑文君面前,一脸为难地恳求道:“娘,您就不要再激怒爹了,他现在已经为老二的事情够心烦了,您何苦再惹他动怒。”
郑文君看着自己的长子,与王延臣争吵半晌未曾心痛,此刻竟心如刀绞,哽咽道:“你也觉得娘是在无理取闹吗?”
王元瑛面露复杂,“娘,过去的事情便让它过去吧,咱们一家人和和睦睦,不比什么都重要?”
郑文君眼眶泛红,说不出话来。
王延臣冷哼一声离开,王元瑛慌忙抬腿去追。
王朝云走到郑文君面前,伸手去擦拭郑文君脸上的泪。
郑文君抓住王朝云的手,活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道:“云儿,娘的云儿,娘就知道,你一定是会站在娘这一边——”
王朝云朝郑文君行礼,恳求道:“娘,女儿是要做皇后的人,求娘多为女儿打算,切莫在此关头生事。”
郑文君顿时心若死灰,她突然发现,偌大个提督府,竟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在意她的心情。
只要她还是他们的娘,这就够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娘,答应女儿,好吗。”王朝云温柔道,活似蛊惑。
郑文君看着心爱的女儿,原本即将心软,突然间脑子里想到贺兰香,心旋即便又硬了下去,心一横,不容置疑道:“那我就等你出嫁,再与你爹和离。”
王延臣的呵斥声大肆传来:“你给我死了这份心吧!你生是我王延臣的人,死是我王延臣的鬼,生生世世都别想改变这个定局!”
郑文君笑了下,历来温和的脸上第一次出现凉薄至极的神情,道:“无妨,你若不答应和离,那我出家便是。”
“郑文君你是疯了不成!”
慢慢长夜,一家子乱作一团。
王朝云看着这样的郑文君,不懂她到底是怎么了。
混乱中,王延臣下达命令,要求王元瑛去找王元琢要虎符,若不成功,不准回家。
*
晌午,烈日炎炎似火烧灼。
王元琢在演武场点兵结束,刚出辕门,就被王元瑛堵住。
时隔多日,兄弟二人面对面相见,脸色俱是阴沉。
僵持不动的气氛里,王元瑛率先开口,道:“老二,都到这步了,你打算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王元琢并不看他,冷声道:“若是为了虎符而来,大哥还是请回吧。”
王元瑛:“陛下已经下旨要你将虎符交给父亲,你若不交,便是抗旨不尊。”
王元琢面不改色,“那我就要抗旨不尊,大哥能耐我何?”
说完便要抬腿从他身旁绕行。
王元瑛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在他耳边狠下声音道:“老二,你现在厉害了,心也越发野了,爹和我不放在眼里便算了,难道连娘你都不在意了吗?”
王元琢脸色微动,颇为着急道:“娘怎么了?”
王元瑛扫了眼周围,面露难色,王元琢会意,下令将所有人支开,与他借一步说话。
二人步行军帐中,王元瑛道:“娘和爹因你的事情大吵了一架,甚至还要因为你而和离,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咱们这个家便这么散了吗?不如将虎符交出,还家中安宁。”
王元琢听到前半段,刚要动容,又听到后半段,立马冷下声音道:“大哥言重了,娘自有自己的打算,绝不会轻易因我与爹和离,其中恐怕另有隐情。她若心意已决,单靠我,又能改变什么。”
王元瑛:“老二,你变了,你如今怎会如此冷血无情。”
王元琢立刻大为震怒,看着王元瑛,咄咄逼人道:“我冷血无情?你们当初对贺兰香一个有孕之妇下毒陷害时,怎不觉得自己冷血无情?”
王元瑛皱紧眉头,仿佛在此刻意识到了什么,沉默一二道:“所以你到了今日这一步,还是为了贺兰香?”
王元琢目光灼灼,“我不光是为了她,等我回来,我还要娶她,让她做我的妻子!”
“不可以!”王元瑛激动道,“在这个世上,你娶谁都行,唯独她,如何都不可以!”
王元琢早将这话听腻了,抽身便要离去。
王元瑛拦住他,厉声怒斥:“听清楚我说的没有!我说你绝不能娶她!绝对不能!”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她的出身她嫁过人吗!这算什么理由!我都不介意,你们有什么资格介意!”
“行,我告诉你我凭什么介意。”王元瑛瞪着王元琢,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因为她贺兰香,是咱们两个的亲妹妹!”
。
王元琢皱紧了眉头, 一脸见鬼地看着王元瑛,“你在跟我说什么胡话?你说谁是我们的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