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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薇唇边的笑逐渐忍不住。
“你……”宿清焉迟疑地问,“你骗我的吧?被绑起来的明明是我。”
扶薇唇畔的笑容更灿烂,颔首道:“是你先绑了我,然后又让我绑你的呀。”
宿清焉看着扶薇脸上的笑,知道她是骗人的。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扶薇手中拿过黑纱丝带重新将自己的眼睛绑起来。
他声音一片温柔:“水凉了,泡久不好,你先出去吧。”
扶薇凑过去,隔着黑纱,在他的眼睛上轻轻亲了一下。
宿清焉看不见,被扶薇突然的举动搅乱了心跳,搭在桶沿的手下意识用力攥紧。他乱蹦的心跳被水声遮住,他知道自己应该守礼,可是还是忍不住顺着声音望去,隔着黑纱,隐隐看见扶薇出水的婀娜轮廓。
他应该移开目光,可他没有。
扶薇擦干了身上的水,穿上衣服先出去了。
她刚走到外面,候在外面的蘸碧立刻迎了上去。
扶薇心情愉悦,道:“陪我去院子里走走。”
蘸碧重新去瞧扶薇唇边的笑。良久,蘸碧收回目光,在心里默默点头——看来灵沼说得对,逗个小郎君玩确实能让长公主心情大好。
什么都比不上长公主心情好重要!
扶薇在庭院里待了好一会儿,还没吹够夏日的晚风,突然飘起了零星小雨滴。扶薇便不再久坐,起身回了房。
屋子里,宿清焉坐在桌子旁,正在修剪那株并蒂莲。不知道他从哪里寻来一个青瓷水缸,养着那株并蒂莲。
他转过身看向扶薇,目光躲闪了一息,重新磊落地微笑起来,噙着几许柔情地脉脉望着扶薇。
扶薇走过去瞧了瞧那株并蒂莲,问:“能养活吗?”
“能。”
扶薇点头。
“主子,开膳吗?早就过了时辰呢。”蘸碧请示。
扶薇点头。
纵使今天这顿晚饭,除了两块荷花酥,其他的东西都不是宿清焉做的,可扶薇心情不错,比往常吃得更多些。
看得蘸碧和灵沼十分欣慰。
宿清焉和扶薇已经躺下准备睡了,花影突然匆匆叩门。
“姑爷,一个叫王千的人来找您。他说他是平安镖局的。”
宿清焉立刻起身,披着外衣出去。
扶薇没起身。没多久,宿清焉脚步匆匆地回来,立在床边给扶薇解释:“家里出了事情,我要回去一趟。”
扶薇有些困倦,只是“哦”了一声。
宿清焉匆匆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又转回身,道:“这几日好像都有雨,你不要赶雨路,等放晴了再回去。”
扶薇又“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听着宿清焉快步离去。
片刻之后,扶薇听着窗外的雨声睁开眼,提声:“花影。”
“主子,什么吩咐?”
“派两个人送他回水竹县。”扶薇交代完,又睡去。今日实在是折腾得多了些,扶薇又困又累。
可是一个时辰后,扶薇又被吵醒。
花影弯着腰禀话:“主子,出事了。姑爷在回水竹县的路上被人抓走了!”
扶薇睁开眼,眼底瞬间浮现一抹愠。
第018章
夜色里,一辆马车沿着小道穿过水竹县,往城里去。
王千挣扎了半路,终于将嘴里塞的布吐出去。双手被绑于身后,他挪着朝昏迷的宿清焉靠去。
“清焉,清焉?快醒醒啊!”王千一遍遍唤,又不敢太大声,怕被马车外的人听见。
看着他昏迷不醒,王千叹气,有些自责。
是王千先被擒为质,宿清焉毫不犹豫地扔了剑,甘愿挨了一闷棍。
这人啊,太磊落善良总是要吃亏的。
王千忍不住想若今日他被擒时,身边的人不是宿清焉,若是流峥哥,流峥哥肯定不会挨那一棍子。
眼看着宿清焉皱眉要苏醒,王千立刻高兴起来。“清……”刚吐出一个字,王千又立马闭了嘴——还不知道醒过来的人是谁呢。
王千眼巴巴地看,直到对方睁开眼,满目煞气地瞪向他。
王千乐了:“太好了!流峥哥!”
宿流峥想起身,却发现双手被缚于身后,本就阴翳的眼底变得更加凶恶。他用力去挣,仿若不知道疼,任麻绳勒破手腕,也要将绳索挣开。
马车里的声响惊动了外面的护卫。
“是不是醒了?”一个护卫拉开车门。夜里无光,逼仄的车厢里面更是漆黑一片,他望进去,却一时间什么也看不见。
下一刻,他手腕吃痛,手中握着的长刀脱落,他在断骨声中尖叫。
侍卫手中的长刀没有落地已被宿流峥握住,宿流峥面无表情手腕翻转,一片漆黑里刀刃泛着森然的银光,一道诡异的寒气瞬间折闪,随着一声短促的尖叫,一颗人头轱辘滚落,跌进雨幕中坠进淤泥里。
“停车!”一人急呼。与此同时,押送马车的二十多个人同时拔刀,朝宿流峥砍去。
有人还在高喊:“要活的!要活的!”
宿流峥一脚踹去,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人立刻被踢飞出去。
不断有人冲上来,也不断有残肢断臂跌落。受了惊的马慌不择路冲进小树林里,横斜的树枝为碍,一下下撞击着马车,马车逐渐失控。
两个人同时举刀朝宿流峥捅来,宿流峥在马车前板上用力一拍,整个人一跃而起,冲过来的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宿流峥于半空中迅速回刀。
手起刀落。
两颗人头落地时,宿流峥也落在泥泞的地面。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鲜血。手掌的疼痛,让宿流峥疑惑地摊开手,去看右手掌心的一条条划伤。伤口几乎快愈合了。
只望了一眼,宿流峥脑海中立刻一片错乱。耳畔的雨声仿佛又变成了飞瀑泉水……
紧接着,那声音又变成嫂嫂洗澡时的水声。
想起他用这只手干了什么,心里瞬间升出罪恶感。
哥哥,是他唯一的良知。
“流峥哥,救命啊!”马车被撞得散架,被绑着手脚的王千跌出车厢,不停朝着深沟的方向滚去。
宿流峥回神,冷冽地微眯了眼,用力一掷,手中的长刀朝着王千掷去。
王千向着深沟滚去的身形顿停,后背被什么东西挡住。王千松了口气,回头去看,才发现是宿流峥扔过来插于地中的刀。
王千顿时头皮发麻!这要是刀刃朝着他,他就要像这一地的尸体一样不完整了!
缓了口气,王千赶忙挪动着用刀刃隔断了绑着手脚的绳索,爬起来朝宿流峥奔去。
宿流峥低着头,睥着奄奄一息的最后一个人。被他盯着的人心生恐惧地连连向后退,可惜左腿小腿被宿流峥砍断了正汩汩流血,他逃不掉。
待王千跑过来,宿流峥转过头,问:“他们是谁?”
王千:“……”
得,又得解释一遍。
“流峥哥,历高飞那家伙不知道怎么攀上知州女婿这条关系!带了好些人冲到你家,把你母亲带走了,能靠哥和刘衡、刘远也一起被带走了。历高飞那个狗东西说要挖你的眼珠子赔他!”
宿流峥冷笑。
“眼珠子?这双就不错,拿回去给他用。”宿流峥冷眼看着最后一个生者。
“不不不……不要!”
宿流峥蹲下来摸上自己的小腿,却没摸到匕首,他疑惑地看了一眼。
“算了。”宿流峥拍拍这个小可怜的脸,又拎着他的衣领将人扔到马背上。
“带路。”宿流峥弯腰,捡起地上不知谁遗落的蓑帽戴在头上,去挡越来越吵闹的雨。
在疼昏厥前,断腿的小可怜终于将宿流峥带到了目的地。当到了别院,他两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不是他昏的时机刚刚好,而是宿流峥不让他在路上昏死了,几次他欲昏迷时,宿流峥就插他一刀,用疼痛吊着他一口气。
宿流峥瞥着没用了的人,刀一横抹了他脖子,尸体无声无息跌落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