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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尘珠(48)

作者:花渡渡 阅读记录


他说:“愿珠儿日后从心所欲,无劫无灾。”

热烈而真挚的眼眸中似是盛了满天星斗,在熠熠闪光。他的明珠此生受过太多磨难与屈辱,灵鹫所求,便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等到寿数尽了,他就可以带着他的珠儿回到天庭,此后人间千万般污秽,都再无法沾染他半分。

珠碧笑,却笑得极不自然,一颗心感动得快要化了:“帝君……我早就不是小孩啦。”话这么说,手却将那红包攥得紧紧地,捂在胸口,暖了整个身子。

凡间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弱冠,这么来说,他确实已经过了领红包的年纪了。

灵鹫道:“我已忘了自己的年纪,只知道混沌天地初开时我便存在于三界之中,所以我大你不知道多少岁,在我眼里,你可不就是个孩子么?”

珠碧觉得自己的眼睛里像是进了沙子,迷蒙得连眼前事物都看不大清了。

少顷,一颗水珠啪地一声,落在了红纸上。

扭头一看,他早已泪珠涟涟。灵鹫赶忙扶过他的头,倾身,吻上了他的眼。亲吻如羽毛般轻轻落下,像是天上落下的甘霖,将珠碧一颗历尽尘污的心涤荡得干干净净。

柔软的唇贴上那氤氲着水汽的眼时,那泪珠落得更快了。怎么吻都吻不掉,灵鹫叹了口气,语气中略带责备:“不是说年节不许掉眼泪么?方才还教训小九来着,自己哭起来倒是一点不知道收敛。”

珠碧笑着抹掉眼泪:“有的眼泪是控制不住的,所以我也没有办法。”

他可以受尽苦难委屈都不掉一滴泪,即便当初萧启用马鞭将他抽的皮开肉绽,他也能抬头笑得出声来。偏生灵鹫对他的每一回温柔与偏爱,都让他忍不住泪洒衣襟。

像不像地狱里受刑的魂灵?受惯了撕皮抽骨的无边苦楚,已经痛得麻木了,眼泪都流干了。可某一日忽然降临一个全心全力保护自己的救星来,便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了。

云舟便是如此,杨清逸只不过是个匆匆路过的人,只不过与他援琴鸣弦了个把月,就令他葬送了一条命。

我呢……帝君啊,若是有一天你走了,珠碧又该怎么办呢。

珠碧告诫过自己很多很多次,不能再步云舟的后尘。可到现在,自己却沦陷得比他更深。珠碧问自己:我能比云舟无情么?

可情之一字如跗骨之蛆,终归人心非铁,做不到的。

做不到的。

作者有话说:

前文说过珠碧的爹是个落榜秀才嘛,所以就把未尽的心愿往儿子身上套,小珠珠是个非常勤奋好学的小孩,如果没有被拐的话,凭他的才华他一定已经当大官了。

帝君超好,有木有?你也是孩子,嗷嗷甜,不甜不要钱。

Ps:第十九章 已解除锁定,家人们记得结合上下文再补看一下

第37章 恶习成性

新年新气象,天色明了,珠碧不愿再在小院里呆着,虽然能与帝君独处是件很快乐的事,但到底太过于没意思了。

在这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两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还有一个不食人间烟火,这样的三个人搭伙过年,实在是太没年味儿了。而这短短一月的自由时光过一天便少一天,珠碧自然不能虚度了这来之不易的日子,得主动找些乐子玩玩。

今日是大年初一,街上一定是一派欣欣向荣、喜气洋洋的模样,珠碧仿佛都能闻到大街上爆竹烟火的硝火味儿,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味道莫名地好闻。或许它象征着的,正是万象更新、圆满和乐的美好场景。

趁着此时好好地浏览观光人间山川风物,是个很好的机会。

新年头天的暖阳一升起,就能带走一切阴郁与愁思,三人大年初一一早就离开了小院,开始了云游四方的快乐生活。

帝君通天的本事,千里之遥的地说缩就缩,丝毫不费劲。他牵着珠碧,珠碧牵着小九,三人短短几日便游便了各处名山大川,从北到南,由东向西,去领略九州大地不同的年节习俗,好不悠哉快活。

最激动兴奋的当属小九,一路上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一双眼骨碌碌地睁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小吃摊子,毕竟这辈子不出意外的话,就只有这一回能出这么远的门,能得这一个好好玩的机会了。

当今天子执政勤勉,兼有良相监政辅国,是以九州大地处处都算得上是物阜民丰,哪怕只是个不起眼的偏僻小城镇,也各有各的丰富过法,这样的新年过起来才叫有意思,百姓们不再为生计发愁,各地的习俗那是五花八门,多种多样。

就如当时一样,灵鹫在施展缩地术时,须凭门窗或屏风这样的媒介,传送之后从目的地的哪扇门出来,那就全凭天意了。

眼前白光幌过,三人稳住脚步,便听得一阵吵吵嚷嚷,抬头一看,匾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吉庆赌坊。

好罢。这家赌坊挺敬业的,正月里头还营着业。

他们仨是从赌坊里头第二道门穿过来的,直接就身在赌坊里头了。眼前聚满了好赌成性的赌徒,那场面是骰盅声人声夹杂,此起彼伏。时而有人雀跃欢呼,更多时候却是一片哀嚎叹息声。

在天上呆着的灵鹫几时见过这种场面,满带疑惑地问:“这是在作甚么?”

珠碧在他身边,不答,反抱胸笑着说:“跟着帝君不过短短几日,真是吃喝嫖赌全占齐了,一个没落。”

忽察觉自己的袖子动了动,灵鹫低头,是小九在扯他,他低声道:“神仙大官,这就是我爹最爱去的地方,是赌坊。”

赌坊内人声鼎沸,场子里大大小小围着许多桌子,或长或圆,全都里三圈外三圈围满了人,人人嘴里振振有词,喊着甚么大大小小、单单双双,听得灵鹫一头雾水。

随意来到一桌前,见桌上倒扣着一只竹筒,众人死死盯着它,撑在桌上的手都暴青筋了,呼吸声都是紧蹙的,灵鹫不懂,一只破竹筒而已,至于这副模样么?

珠碧挤到他身边来,低声笑问:“帝君该不是想赌一把罢?”

“我只是好奇。”灵鹫如是道。

珠碧手一撑坐上桌,自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啪地拍到桌上,道:“押大。”

短短二字,掷地有声。

那一张银票在一堆铜板碎银中,显眼极了……

满堂具惊。

似乎有人说了一句:“玩这么大的吗!”

珠碧的形象,在一众赌徒眼里,瞬间高大了起来,还有不少买小的纷纷转投,这般有气势,不跟怕不是会亏了!

买定离手,骰盅开。

荷官高唱:“三三一,小!”

“……”

一桌人顿时石化当场,沉默片刻后,爆发出一阵震天彻地的哀嚎,有那脾气爆的,气得胡子劈叉,推开人群莽过来攥起珠碧的衣襟骂道:“你他妈来找打的是罢!”

他就是那个原本买小却跟着转投大的倒霉鬼之一。

珠碧神色显而易见有些慌了,身边的灵鹫目光一冷,睥着那八尺大汉,淡淡道一句:“放手。”

那大汉被他的眼神吓着,虽不情不愿,但到底松开了手,末了还推他一下,珠碧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被灵鹫护在怀里。

四周开始咋咋呼呼起来,纷纷谴责珠碧这种带乱人心的可耻行为。

“不会玩就别他奶奶的玩!回家玩蛋去!”

“有钱了不起啊!”

对珠碧来说,输不输都无所谓,毕竟他有的是钱,身边还有个行走的摇钱树。可对这些赌徒来说,这一局也许押上了他们全部的家当,就盼着翻本了。珠碧悻悻道:“我押我的,又没强迫你们,你们非要跟着我,我能有甚么办法。”

所谓十赌九输,明明是个摆明了的道理,奈何世人愚钝,总忍不住沉沦其中。

正在这时,有人扑腾一声坐在地上抱头大哭,他把所有的钱都押进去了,求神拜佛指望着这一把能翻盘,可结果还是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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