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滔天的恨意仿佛要将整个祠堂都吞没，那种悲愤，是恨不得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的冲动。

可惜，现在的她，被伏彦禁锢在那片方寸之间，不得寸进，只能用刺耳的嘶吼来表达自己的不甘。

伏彦掏了掏耳朵，脸上的不耐更显，“能别叫了吗？听不见的，你叫也没用，听的见的，你叫也没用。”说着，她摊了摊手：“不然我把你囚在这里干什么？”

邓雪兰好似被伏彦的话唤回了理智，她眸中的血红退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触目惊心的血色依旧占据着她的双眸，就好像弑杀已经占据了她整个灵魂一样。

她扑通一声，朝着伏彦跪了下来，“我求求你放我出去！”她的声音是咬牙切齿的哀伤：“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即便是魂飞魄散，我也不在乎，我只要罪有应得之人收到惩罚！”

伏彦烦躁：“你已经死了，他们如何，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阳间自有警察管。”

“可是警察根本就查不到他们犯罪的证据！”邓雪兰满满的不甘：“法律不能给他们制裁，那就我来！我一定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给我女儿陪葬！！”说着，她起身就朝圈边冲过去。

毫不意外，被挡了回去，但她好像并不想放弃，继续冲撞.......

看她一意孤行的样子，伏彦轻啧了一声，脸上的不耐更加浓重：“怎么？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在这儿给我演上了是吧？真把自己当苦主了？”

第21章 我不无辜

邓雪兰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依旧像是个疯子一样用力撞着，丝毫不顾及被灼伤的魂体。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拼命的缘故，那个圈儿还真被她撞的有些不稳。

封北阴见状本想出手加固一下，但伏彦却不在意道：“没事儿，她撞不开，让她撞，我看她能演到什么时候。”

半晌之后，邓雪兰像是终于意识到凭她一己之力根本就撞不开那个圈，她身上的黑气好似终于压制不住了，用那双血红的双眼恶狠狠的瞪着伏彦：“你这么帮他们这群畜生！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伏彦被她指责，却不恼怒，抱着手臂看着状若疯癫的邓雪兰，“他们确实有罪，但不是你杀他们的理由。还有......他们该死，你就无辜吗？”

这话一出，邓雪兰的魂魄凝滞了一瞬，但很快又问心无愧：“是！我不无辜！张家一十三口是我杀的！我不仅要杀他们！我还要让他们所有人都死！都死！！”

听着邓雪兰凄厉嘶吼的声音，伏彦淡淡：“只是一十三口？不止吧？你忘了？你女儿林梦婷也是你杀的。”

听到伏彦的这句话，原本缠绕着邓雪兰魂体的黑气竟消散了一瞬，她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悲哀：“没错......还有我的女儿......是我......是我杀了她.......可我宁愿杀了她！”邓雪兰的死白的脸色扭曲：“她已经没有未来，即便活着，也是如刍狗如畜生！与其这样，不如跟我一起死.......只希望她来生能好好的活着......”

伏彦目光深沉的看着她，幽幽问道：“你真是觉得她已经没有未来了，悲愤之下杀了她吗？还是你故意想让她死？”

这话一出，本就阴森恐怖的祠堂静了一瞬，就连原本鬼叫不止的张家残魂都没了声音。

不过很快，邓雪兰就回过神来，她像是被激怒了一样，恶狠狠朝伏彦扑过来，又很快被圈子禁锢，她的声音如厉鬼，凄厉刺耳：“你什么意思？！你说我故意杀了我的女儿？！她是我的女儿！你这种人才是恶鬼！你竟然......竟然.......”邓雪兰仿佛气绝，死死瞪着伏彦说不出话来。

伏彦却丝毫没有被邓雪兰的反应影响，只说了一句：“既然你都有本事偷偷找到关押你女儿的地方，为什么不把她带走？而是杀了她？”

邓雪兰张口就要反驳，但伏彦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好，我们就当她是被关押被锁起来，你没办法把她带走，但你既然能偷偷进去，为什么不花个两块钱买个耗子药，把害了你们的张家人都毒死？”

听到这个话的封北阴：......

伏彦才不管他怪异的脸色，继续道：“若张家人被毒杀，警察必定会来，你女儿不就被解救了？可你是怎么做的？你先杀了你女儿，又吊死自己，成为厉鬼之后，才来寻仇。”

“这是一个正常人，一个脑回路正常的成年人都做出的选择和决定吗？作为一个普通人，你怎么知道你死后一定成为厉鬼？既然你都想死了，为什么没拉着张家人死，反而先让自己的女儿第一个陪葬？”

“她真的是你的女儿吗？你们一家三口，真的张家人害死的吗？还是害死你们一家三口的......是你自己？”

伏彦的话音刚落，邓雪兰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恐怖了起来，她五官扭曲在一团，原本退散了很多的黑气像是浇了汽油的火一样，倏然高涨。

她的声音满满的都是怨毒和想要杀人灭口的狠厉：“你胡说！明明是张家害的我们一家家破人亡！若不是恨毒了他们，我怎么会宁愿死，也要让他们偿命？！”

伏彦却不被邓雪兰的反应影响，他淡淡的摇头：“你这话满是漏洞，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活着，才有机会，你若真想让他们偿命，你就该拼了命的活着。你已经连死都不怕了，为什么不弄死张家人之后再死？还是那句话，你怎么能确保，自己死了之后，一定成为厉鬼？你是如何确定鬼魂的存在的？”说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伏彦的声音明显沉了下来。

邓雪兰还想再狡辩，但是伏彦已经不想跟她白费口舌，直接点明道：“或者你是看上了村里历年来枉死的亡魂？还是林衡的魂魄？不，他不叫林衡，他应该叫张衡。”

看着邓雪兰身上翻涌的黑气，伏彦轻启薄唇，吐出几个字：“冥界五方鬼帝之一的北方鬼帝，张衡，治罗酆山。”

这话一出，祠堂诡异的再次陷入安静，好半晌，邓雪兰才似反应过来一样，咬牙切齿的死死盯着伏彦，终于不再嘴硬狡辩，而是狠厉道：“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什么人？！”

见她承认，伏彦嘴角弯起一丝弧度，他没回答邓雪兰的话，而是看向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封北阴，眸中是满满的得意和狡黠：“怎么样？我早就说了，我赢了，你服不服？”

封北阴嘴角也忍不住微微弯了弯，点头道：“你赢了。”

见他们旁若无人，对自己熟视无睹，邓雪兰更加气愤，若不是被伏彦的圈子禁锢着，她身上的黑气估计都要蔓延整个祠堂了：“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伏彦这才施舍般的给了她一个眼神，漫不经心道：“我是谁不重要，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也不重要。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你马上就要魂飞魄散了。”说着，伏彦还故意吓唬她，手指在虚空中飘飘做烟雾状。

果然，伏彦的话一出，邓雪兰果然冷静了下来。别的不说，她现在还被伏彦关在圈子里，伏彦想要她的命，她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连逃都没地方逃。

思及此，她深呼一口气，咬牙道：“没错！我是懂一些阴阳术法，我知道这个村子里枉死的女人很多！凭我自己的能力，我根本就没办法杀了张家所有人，更没办法让这些助纣为虐的畜生受到惩罚，于是我吊死在了张家门口，吸引亡魂上身......”

邓雪兰乱糟糟的头发遮住她的眉眼，她跪坐在地上，微微垂着头，幽幽的声音好似从她的发丝之间传出，带着莫名的凉意：“我就是要整个村上的人都死，让他们所有人都死！他们罪有应得......他们畜生不如.......”

伏彦抱着手淡淡的看着她发泄着心中的不满，等她咒骂完了之后，才淡淡道：“还不说实话？”

邓雪兰顿了顿，显然没想到伏彦这么油盐不进，她的五官逐渐扭曲：“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就是要他们所有人都死！都死！！！”她嘶吼着出声，宣泄着心中浓烈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