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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送。”
花园里,夕昔正陪着鹅前辈“赏花”,突然听见了秦绿柳前辈的召唤。
“让我孵蛋?”
看看自己双手捧着的灰色鸟蛋,夕昔眼睛瞪得比猫眼睛还大。
“你就放在自己身边就行。”
秦四喜从须弥袋里薅出了一根线,她的女工平平无奇,当初甚至不如刚拿针三天的褚时,结网的本事却不错,双手七八根手指在腾挪之间就把一个小网兜给织了出来。
唯一的问题是天道猫猫无法控制自己的爪子,总是想去抓线头,最后几下,秦四喜是伸直手臂在自己头顶织起来的。
把蛋拿过来,放进去,收紧口子,秦四喜拎起来看一看,很满意地再次递给夕昔。
“你挂在腰上也行,放在袖子里也行,不用怕摔着。”
在她的肚子上,天道猫猫看着摇摇晃晃的蛋,再次依从本能,张开爪子抱了上去。
然后被秦四喜薅了回来。
“你看看你这样子,我就该给你画下来,取名叫‘天道抱蛋’。”
天道猫猫把脸埋在了两个爪子之间里。
“前辈,这个蛋多久能孵出来?真的能孵出孔雀吗?”
“嗯,大概是灰色的,如果很丑你别吓着,立刻告诉我就行。”
“嘿嘿嘿!”能帮自家前辈做了事,夕昔只会傻笑。
“鹅前辈你看,秦前辈让我孵蛋!”
鹅:“……”
孵蛋很了不起吗?鹅以前还会下蛋呢!
鹅撇头走开。
看见夕昔举着蛋乐陶陶地走了,天道猫猫哼了一声:
“就算她的气运越来越强,终究不如褚澜之……”
“我让她帮我孵蛋也不只是看她一个人的气运。”
秦四喜歪了歪头,看向高渺的天际。
“戏梦仙都的气运也越来越强了。”
说起这个天道猫猫就来气:“都怪你任性妄为……”
“让这么个地方气运好一点儿也没什么不好呀。”
秦四喜玩弄着天道猫猫的尾巴。
“我虽然不喜欢这种男女颠倒的法子,也觉得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可在这儿,许多修为低微的女子能坦然地出来赚钱,也被人庇护。只这一条,戏梦仙都的气运也是应得的。”
说完,她看着天上流云漫卷,又被清风拂碎。
天道猫猫打了个哈欠,再次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看不清首尾的毛团子。
“天道猫猫,我突然发现,你从没说过戏梦仙都的坏话呀。”
秦四喜的语气很平和。
天道猫猫的耳朵却动了动,她舔了舔自己的后爪爪。
“这里也没有做过孽,我为什么要说坏话,喵?”
“心虚就舔爪子。”
抓了天道猫猫几下,秦四喜没有再多问。
当初百里覃来袭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世上存在另一个戏梦仙都,在一万年前。
一万年前……
盛九幽将自己的功德给了中洲设下结界保护苍生,过了没多久就被背叛,然后,修真者与魔族媾和。
与此同时,并无大仙门存在的北洲,一片荒芜之地上,有人建起了一座戏梦仙都。
秦四喜甚至能从自己的记忆里找到建城之人是谁,她们是折月一族,为了庇护从西洲迁来北洲的寻常修士。
也就是说,其实戏梦仙都的创建之人,也经历了济度斋的巨变。
既然她做的事和盛九幽相似,说不定也是盛九幽的同盟。
盛九幽身死,她的下场又如何呢?
弱水沉箫修为在九陵界绝对说不上高深,却能掌握众多的旁人没有的宝物还一直安然无恙,说不定正是与戏梦仙都的来历有关。
将心里自己知道一一梳理清楚,秦四喜轻轻一笑。
不愿屈服的剑。
嘲讽世间的城。
要是她们两方联手,将万年前的事情翻开,那一定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
天道猫猫说不定能直接把毛炸秃。
第99章 折月
第五鸿在戏梦仙都里开了一家丹堂。
他也是数千年来唯一在戏梦仙都开了店的男子,这份特例是他用数百张改良的丹方换来的。
北洲荒凉,灵草的种类很是单一,不说丹药,许多南洲和东洲常见的灵草到了北洲价格都要涨几倍,加之丹师缺乏,北洲的许多丹药的价格一直堪比守着秘境和妖魔的西洲。
第五鸿将许多丹方里名贵难寻的灵草换成了北洲能找到的药草,虽然丹药的药性也差了点儿,但是价格被拉到了原来的一成甚至更低,只这一项,他不光被弱水沉箫送了一家店铺,还隔三差五就能减一撮的债。
只是这店既然开在了戏梦仙都,也得按照戏梦仙都的规矩来,他负责炼丹,抛头露面的事都交给了雇来的几名女子,其中管事的人名叫丹茴,是灵宝玄清观玉鼎峰的外门管事,资质平平,人倒是聪明,第五鸿在宗门里有不少人脉(欠债之人),听说他要找个女弟子在戏梦仙都操持开店,第二天丹茴就被送了过来。
店开了十几年,生意很是不错,丹茴大概是在女子能抬头说话的地方呆久了,居移气养移体,人也少了拘束,多了干练。
第五鸿踏进店门,丹茴就迎了上来:
“师叔祖,您之前点名要的炙衍草已经到了,上品十六株,中品三百株,品相完整,我按着之前谈好的价付了灵石,钱是从前面柜上出的。另外,这次在北洲收人,来了几个门内的小辈,几次上门想要拜见师叔祖。”
第五鸿神色懒散,一把将脸上的面纱扯了下来。
“有什么好见的……罢了,你跟他们说,一个月后我要炼七品的还神六转丹,让他们到处传传话,玄清观有想来观摩的就来,别忘了交灵石。”
打赌输了,他得从别的地方把灵石赚回来,以他的本事,一炉还神六转丹能出十六颗,他能赚上万极品灵石还有富裕,就是材料攒得麻烦,十几年才能凑出来。
“是,师叔祖,这次您炼丹还是送回玄清观挂卖?”
“不用,谁要买让他们来戏梦仙都。”
这些年靠着在北洲一点点地还债,第五鸿觉得自己也该投桃报李,给这块地带点儿人气。
“是。”
把店里的事吩咐完了,第五鸿转身,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这里就是在下在戏梦仙都的落脚处,你要是以后有不要紧的事儿要找在下,就跟丹茴打声招呼。”
男人发鬓白透,垂着眼,“嗯”了一声。
第五鸿翻了个白眼儿,他一生想尽办法往上爬,最看不起的就是遇了事儿如天塌了一般的孬种。
正如眼前这人。
原本念着从前有几分交情,他还想留人喝茶聊两句,现在他也没了兴致。
“行了,宗剑修,在下就不远送了,您好走。”
宗佑愣了愣,点点头,可他没走,而是抬眼看向第五鸿:
“我在凡人境的种种你都知道,你就没什么想要说的?”
第五鸿嗤笑了一声,又看他一眼,眸光中透着些轻蔑:“不知宗剑修又想让在下说什么?你一贯将自己看得太重,从前你是济度斋的剑首,便觉得天下这正道公理都在你的肩上,又觉得自己比旁人都金贵,在下能弯腰,褚仙君能弯腰,唯独你被‘剑首’两个字撑着,就觉得自己不该弯腰。本以为你断了剑之后就能想明白了,进了凡人境却还是那死样子,隆安侯府离不了你,浙闽道离不了你,你心安理得跟自己应该还债的人离得远远的,再捧着一颗没人要的真心自己把自己感动得不行。”
说完,第五鸿摇了摇头。
从前他和宗佑也算是勾心斗角的同盟,现在他觉得这盟友实在不必再留。
宗佑离开了第五鸿的丹堂,一步步往前走,却又不知该去何处。
司徒尧对长乐公主万俟悠是一见钟情。
隆安侯府想要从夺嫡之争里退步抽身,法子多的是,他带着自己堂弟跟着五皇子到松园门前,只是想看看那位搅得繁京上下一片激荡的公主殿下到底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