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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族要杀她,保下盛九幽性命的,反而是微生绪这个死敌。”
长长的石阶辗转向下,秦四喜听天道猫猫说着一万多年前的事儿,轻轻摇头:
“依着盛九幽的性子,比起苟活,她怕是宁肯死了。”
用舔过的爪抓了抓胡子,天道猫猫说:
“她受伤极重,过了三百多年就死了。又过了六百多年,盛九安也死了。”
“继承济度斋的人是第二代剑首滕昭,他是盛九幽的弟子,却投靠了盛九安,在伏击盛九幽的时候立下大功,才被看作是济度斋的继任之人。可惜呀,他背叛了自己的恩师,心魔难解,道心崩毁,只当了几百年的斋主就走火入魔,只能又把自己的师妹长生无济封为剑首,可长生无济想走的却是盛九幽的老路……她用当年微生绪对付盛九幽的办法对付了微生绪,微生绪身死,他的妹妹微生琴流落凡人境,与褚元相识。”
天道猫猫突然不再说下去了,而是在秦四喜的怀里打了个滚换了个方向。
然后微生琴就生了一个儿子,一路修行到了大乘修为,跑去了凡人境,还勾引了一个凡人女子。
秦四喜自己在心里把这段牵扯补完,弄明白了微生绪大概算是她前任夫婿的舅舅,人也已经走到了剑阁的地下一层。
“我要找的是一把剑。”
神识大开,整个剑阁地底都尽数在秦四喜的掌握之中。
她“看见”各式各样的残剑都堆在地底深处,散发着浓浓的疠气,还有一些灵兽的尸身、骸骨。
秦四喜忍不住咧嘴,她甚至还想捂鼻子。
“不管过往如何,现在的济度斋还真是挺恶心人的。”
天道猫猫也不喜欢这里,把整个猫猫头都往秦四喜的怀里塞。
秦四喜用神识细细查看,却没看见几把炼成的剑,倒是看见了一个隐在墙里的书室。
那书室外面用了些隔绝灵识的东西,却隔绝不了她的神识。
秦四喜走到那面墙的边上,看了一圈儿也没看出来有什么机关,她索性拿起了山河随性扇。
“我突然想起来,其实可以让你直接给我送到这,我也不用费那么多劲。”
好歹是个天道,天道猫猫在这九陵界除了凡人境之外应该是能任意来去的,就像它当初开了无数的门把那些被掳走做炉鼎的女孩儿送回北洲。
天道猫猫假装自己听不见。
它被封印之后只是一只什么也不会的小猫咪,别想支使它!
秦四喜弹了下它的耳朵,扇子一点,那一面墙就如同溶解了一般缓缓向两侧移开。
书室内摆放了极多的册子,秦四喜打开看了一眼,用手指拎着猫猫的脑袋让它一起看。
“你看,现在的济度斋在搞这种玩意儿。”
册子上记载的是如何用银蓝丝雀的魂魄炼剑,要让丝雀在死前产生极大的怨气,才能炼出能操控人神志的剑,所以得用烈火灼烧银蓝丝雀四千次,
天道猫猫不去看册子,而是看秦四喜。
“所以我说济度斋这种地方就应该……”
“算了你别说了。”
直到天道猫猫又要说什么济度斋就应该毁掉的话,秦四喜拿出一个储物袋把这些册子都扔了进去。
她甚至不想把这些东西放进她的须弥袋,里面那么多好吃的,她嫌这些玩意儿倒胃口。
“你把这些东西装走,别人就知道有人来过了。”
天道猫猫可是知道别人都是怎么偷偷摸摸的做事的,哪有像秦四喜这样,直接把整个书室搬空的。
“我要毁剑,济度斋的人不可能毫无所觉。”
秦四喜不记得
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今天是要无声无息地做事。
旁人发现不了她是旁人废。
把天道猫猫抬起来的脑袋摁下去,秦四喜又走到了另一面墙的前面。
这里面有个笼子,笼子里堆叠着灵兽的尸首。
来都来了,还是把它们都安葬了吧。
墙壁再次向两边溶开,秦四喜一走进去又退了出来。
一只鹿耳牛头蛇身披覆鸟羽的怪物一击未中,正要再次攻击,却被秦四喜用扇子一点,定住了。
天道猫猫这下不仅是把头往秦四喜的怀里塞,它甚至是往她怀里钻。
“这是灵兽死前怨念凝出的怪物。快快快此物留不得!”
在它的催促声里,秦四喜打开山河随性扇,扇子里银光一闪,将怪物吸入了其中。
“这里这等怨念少不了,我多收一些,找地方把它们度化了。”
听秦四喜这么说,天道猫猫把头从秦四喜的衣服里探出来,难得没有反驳。
手一招,秦四喜将灵兽的尸身也都摄入了储物袋,收到一半,她停了下来。
“还有活的。”
一只白色的孔雀早就被污血染得毫无出尘之态,脖子歪向一处,显然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秦四喜看向它的肚子。
它的肚子里,藏了一颗还有生机的蛋。
看见秦四喜拿出了灰色的鸟蛋,天道猫猫说:“这枚蛋已经被怨气侵蚀,就算能活下来,也不再是能咏恩颂福的白玉孔雀了。”
“咏恩颂福?”看向四处的狼藉,秦四喜问天道猫猫,“给谁咏恩颂福?”
一直很爱笑的女子此时脸色没有表情。
天道猫猫用爪爪抱住了自己的尾巴不说话。
将鸟蛋收在了袖里,秦四喜看看四周,越发没了耐性。
现身在那些炼废的了残剑前面,她用扇子收去了怨魂,转身,又到了往下走的台阶前面。
一路走,一路收拢怨魂,天道猫猫的话少了,秦四喜的话也少了。
到了地下第四层,秦四喜终于在一间暗室内有了收获。
这间暗室内也有不少怨魂疠气,乍一看却很干净,在这间暗室内有整整十把剑。
天道猫猫很殷勤地说:“左边第三把就是召命剑。”
猫猫看见了!
秦四喜却没有直接去拿那把剑,一道流光闪过,这间暗室就空了下来。
“嘿呀!你怎么回来了?是没找着剑吗?没事儿没事儿,来,跟我说说,我帮你想办法!”
“前后语”看见半日前才见过的新朋友再次出现,说话的语气都欢快了。
“我是想请你看看,这十把剑,是不是都是你们所谓的炼魂邪剑?”
“啥?”
“前后语”剑柄上的嘴张得老大。
在它的面前,突然就出现了十把剑。
“嘿呀你带这么多炼魂邪剑来干嘛呀?我跟你说,你可不能把它们葬在我这儿!”
听见它的语气都着急起来,秦四喜笑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它污了你的地界儿。”
随着她话语落下,她手中的山河随性扇轻轻打开。
“清风尚且知春来,人心自生冬寒,一日里天光盛,一日里水波平,守正神君,借剑一用。”
扇子在清风之中渐渐变化成了一把剑。
这把剑看着有三尺多长,银色的剑上毫无装饰,只一道血红的痕迹从剑尖一直到剑柄。
神威之下,整座剑山的剑都翕动起来,唯独“前后语”兴奋地说:
“原来你也用剑啊,你这把剑好生奇特,我从来没见过,你这剑是用什么炼的呀?”
“此剑名为‘如初’,是心道凝化而成。”
心道?
心道也能炼剑吗?
秦四喜单手执剑,看向那十把剑。
那些剑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杀意,纷纷想要向剑阁的方向逃窜而去,却被秦四喜拦住了。
一道红光,像是荧惑过天,又像是一簇人间境的烟火。
“如初”所至,十把剑尽数碎成了灰。
剑中的灵兽之魂冲向天际,秦四喜看见了其中一只鸟的嘴里似乎叨着些血,还想往剑阁的方向去,她又挥出一剑,那些灵兽的魂魄也化去了。
只剩三滴血,落在了秦四喜的掌心之上,悬在她的眼前。
是三滴血,不是两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