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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弄啧了声“叫哥哥都不乐意”, 伸手把他抱了下来。
萧弄比钟宴笙高半个头, 肩宽腿长的,他穿着适合的外袍,罩在钟宴笙身上就格外宽大,空荡荡的,就露出颗脑袋。
柔软的头毛被风和萧弄的手一起揉得乱糟糟,像只被弄乱了羽毛的漂亮小鸟。
萧弄的心奇异的柔软下来,想起那日楼清棠问他,那么大张旗鼓找迢迢,对他与别人不同,是不是只是因为他身上特殊的香味能为他镇痛。
不是。
就算钟宴笙身上没有那股朦胧芬芳的兰香气息,和其他人也是不一样的。
他不只是一味止疼的药。
萧弄思考了下为什么,随即自信地得出结论。
因为这个格外漂亮的小美人苦恋于他。
他嘛……就像那个话本子里的将军,见不得泪涟涟的小美人,勉勉强强回应一下。
想着,萧弄伸手揽着钟宴笙,带着他下城墙:“以后不高兴也可以叫哥哥。”
自从画舫那一晚后,钟宴笙连云成的近身伺候都接受不了了,但被萧弄揽着,嗅到他身上混着苦涩药香的冰冷气息,竟然奇异地不感到排斥:“嗯!”
真奇怪,明明和其他人比起来,定王殿下给人的压迫感和攻击性才是最强的。
回王府前,钟宴笙感觉突然走掉不打招呼不太好,会让淮安侯和侯夫人担心,小声求了萧弄几句,又红着耳尖叫了几声哥哥,萧弄才答应带他回侯府。
这会儿前院的宴席仍未结束,应该没人发现他离开了。
萧弄看钟宴笙跟只小兔子似的,在高耸的院墙下一蹦一蹦的,企图扒上院墙,抱着手欣赏了会儿,才上前两步,半跪下来一扛。
钟宴笙猝不及防坐到他肩上,吓得差点倒下去,萧弄眼疾手快按住他的双腿,起身将他托起来,往上一送:“快些回来。”
钟宴笙突然被托起来,脸红耳赤的,手忙脚乱地扒住墙头撑上去:“知道了,放开我吧哥哥!”
附近跟上来的几个暗卫开了眼界,眼睁睁看着自己主子给人当人肉登梯,惊得差点从院墙上摔下来。
比较有经验的暗卫偷偷摸摸介绍:“对,就是那位小公子。”
众暗卫恍然大悟,望向正在慢慢往下爬的钟宴笙,目光中带上了几丝震撼与敬畏。
这就是传闻那个能跟可怕的老管家王伯谈笑风生、跟脾气不好的艾叶豹踏雪吵架的小公子啊!
他甚至能坐在主子肩头上不被砍死!
出于好奇,大伙儿争先恐后,涌上院墙瞻仰钟宴笙。
虽然看起来动作很慢,反应迟钝,力量弱小,但是连展戎老大都承认他的实力了!
人不可貌相!
在一群暗卫崇敬的视线里,钟宴笙生怕摔了,小心翼翼、慢慢吞吞地踩着旁边的树桠跳下墙,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眼院墙。
这会儿月亮被掩映在乌云下,周遭黑漆漆的,他什么都没看清。
但他总觉得身上毛毛的,像是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不,是一群东西在盯着他。
钟宴笙有点害怕,忍不住隔着院墙叫了声:“哥哥!”
片息之后,萧弄出现在墙头,低头看钟宴笙狐疑地四处看着,又仰头朝他看过来,脸小小的,可爱极了,慌里慌张地问:“哥哥,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萧弄望了眼跟群蝙蝠似的挂在墙上的暗卫,面无表情地抬手掰了根附近大树伸过来的纤细枝桠,用了点劲道丢过去。
被砸的暗卫也不敢躲,更不敢出声,刺溜滑了下去。
眼见主子不耐烦了,众暗卫赶紧也纷纷呲溜滑下去。
萧弄这才面不改色道:“没有。”
这群不成器的东西。
黑暗中若有似无的视线似乎消失了,钟宴笙拍拍胸口:“那就好。”
看钟宴笙不经吓的样子,萧弄扬扬眉:“要不要本王陪你过去?”
“不要!”
钟宴笙心想,要是给人看到定王殿下出现在淮安侯府,今晚这其乐融融的宴会就要办不成了。
回到春芜院,钟宴笙点了蜡烛,把床幔里王伯送的那一小袋花籽摸出来,然后写了个封信,告知淮安侯和侯夫人他先跟萧弄走了,用装着花籽的香囊将信仔细压好。
出去时,钟宴笙又望了眼热热闹闹的前院。
这会儿宫中应当来人了,从今天起,钟思渡能回归族谱,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世子头衔。
他真诚地祝福钟思渡能得偿所愿。
虽然那些热闹还是与他无关,但今晚有人陪着他过了十八岁生辰,他也很开心。
定王殿下一点也不可怕,是很好很好的哥哥。
回到之前的那堵墙时,明月正当空,月华如流水,定王殿下正坐在院墙上,无聊地抛着手里的陶埙。
钟宴笙的视线不由随着那只陶埙上上下下的。
萧弄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视线,朝下看过来:“喜欢这个?”
钟宴笙犹豫了下,摇摇头,朝萧弄伸出手,嘀嘀咕咕:“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翻来翻去的,好像话本子里的小姐和书生……”
萧弄差点没坐稳掉下来,把钟宴笙拉上来,冷着脸教训:“少看话本子。”
“喔。”
萧弄拧了下眉,又不太放心,多叮嘱了一句:“尤其别看萧闻澜看的那种。”
萧闻澜那混小子,别把他乖乖的迢迢带坏了。
钟宴笙听话点头。
骑马虽然酣畅淋漓,但比坐马车累得多,大腿还磨得疼。
回到定王府的时候,钟宴笙已经很疲倦了,就倒到床上,呼呼睡了过去。
恍惚间似乎有人站在床前看了他一会儿,随即在枕头边搁下了什么。
这一晚钟宴笙的梦都甜美而炫亮,被踏雪蹭醒时头发支棱着,眼神朦朦胧胧,不是很清醒。
踏雪见时机恰好,立刻凑上来想舔钟宴笙,才把钟宴笙惊醒了,一推踏雪毛茸茸的大脑袋,视线落到下方,在枕边发现了昨晚萧弄吹的那只陶埙。
钟宴笙愣了一下,想起坐在围墙上懒散抛着陶埙的萧弄,问他喜不喜欢。
忍不住露出个笑。
昨夜的埙声比钟宴笙从前听过的都要美妙,钟宴笙小心捧起陶埙,想起那场只给他看的打铁花,还有明明暗暗交界中,萧弄似乎温柔认真的神色,忍不住按了按心口。
他好像有点心慌,但和害怕的时候不太一样。
心跳得有点快。
踏雪没被搭理,不满地拿脑袋蹭过来,强行挤到钟宴笙怀里。
钟宴笙给他一挤,那种心口麻麻的奇妙感觉就被抛到了脑后,摸摸踏雪,一摸就是一手毛,忍不住指责:“踏雪!你最近掉毛太严重了,不要上床!”
踏雪委屈地嘤嘤呜呜叫。
他看看掌心里那撮毛,疑惑问:“你怎么掉这么多毛,你是不是要秃掉了?”
踏雪的豹脸好像垮了下来,不大高兴嘶鸣了声。
“唔,”钟宴笙安慰它,“你就是秃掉了,在我眼里也是很漂亮大猫。”
他这么一安慰,踏雪反而更不高兴了,耳朵委屈地一耷拉,头一次不肯理钟宴笙了,转身优雅地跃下床,低落地走开。
原来大猫猫也会在意这种事吗?
钟宴笙有心想安慰下踏雪,但一开口就吃到了一口毛,又把话咽了下去。
踏雪掉的毛真的太多了。
萧弄送的陶埙钟宴笙很喜欢,就是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想来想去,又放进了他藏东西的老地方。
床幔上面堆叠的深处。
萧弄带他看铁花,给他吹埙,还把陶埙送给他了。
钟宴笙觉得,他也应该送萧弄些什么。
但是定王殿下一个花瓶都是三万两银子……
他现在住在定王府,也不能送画给萧弄,否则很容易被发现是春松先生,毕竟他跟外人又没什么接触联系。
钟宴笙思来想去,打算卖画。
多卖几幅画,凑一凑,就能买得起符合定王殿下的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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