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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弄眯起了眼,眼底浮出几丝被冒犯了领域的冷色。
“生辰那日,你来了前院,我看到你了。”
钟思渡又沉默了会儿:“我知道你那时肯定不好受,却没有叫住你。”
等他下定决心想要回头去找钟宴笙的时候,扭头回到后院却找不到他了。
“代替我在侯府长大不是你的本意,你也从未想过占据爹娘的喜爱……我也应当和你道歉。”
钟思渡的嗓音越来越发涩,脑子里混乱乱的,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跑到这里来找钟宴笙说话:“抱歉,没有当好你的哥哥。”
屋里始终没有回应的声音,钟思渡轻轻吐出口气,转身想要离开时,才听到屋里传来很细微的声音:“没关系。”
嗓子有些哑,像哭过。
钟思渡立刻回头,抬手叩了叩门:“你怎么了?”
因为吱了那么一声,钟宴笙差点被萧弄生吞下去,听到屋外的脚步声在靠近了,才回过点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起来平稳:“我……嗓子不太舒服,没、没事,你别进来!”
钟思渡拧紧了眉:“受风寒了?我去找大夫来。”
脖子被萧弄叼着,钟宴笙隐隐有些崩溃:“我、我没事,我一会儿就跟定……哥哥回宫了,不必了,你快回去……吧。”
一番话说得哆哆嗦嗦的,不太对劲。
可是听到“哥哥”俩字,钟思渡就僵了僵,最后收回手,点了点头:“好。”
脚步声渐渐远去的时候,钟宴笙方松了口气,脸颊就被萧弄的指腹摩挲了一下。
幽幽的蓝眸盯着他:“迢迢。”
钟宴笙眼上的薄纱掉下了一半,眼眶泛红,乌黑的眸子润泽一片,茫然地望着他。
萧弄与他对视片刻,止住话音,语气温和:“还没背完。”
“……”
钟宴笙再也不敢怀疑萧弄是不是坏掉了。
他才要坏掉了。
离开侯府的时候,钟宴笙是被萧弄面不改色地从后门抱出去的。
他完全不敢想淮安侯和侯夫人会不会怀疑什么,脑子里浑浑噩噩的,脑袋缩在萧弄怀里,疲惫地睡了过去。
结果回到宫里就有点发热了。
春芜院里没烧炭盆,还是让他着凉了。
萧弄拧着眉照顾了钟宴笙一晚上,哄他吃下药,后悔又心疼。
钟宴笙娇气得很,容易生病,不该折腾他那么久的。
钟宴笙脑门发热,昏昏沉沉地病了两日,生病的小雀儿黏人得很,必须要在怀里才睡得安稳,萧弄便让人收拾出了个新的寝殿,一边处理内阁送来的奏章,一边把人裹在怀里照看着,无暇在朝臣面前出现。
百官一时都有些蒙了,摸不准这位定王殿下是什么心思。
德王发动宫乱,死在乱兵之中,如今陛下是个什么情况,没人知晓,只知道病得严重——也有风声说,陛下不是病的,而是在宫廷里暗暗服用乌香丸,导致神智不清,无力处理政务。
安王获罪离京,景王因为局势,为了自保也不得不走。
如今定王趁乱而入,百官甚至都做好了他明日就要登基的准备,等了几日,却不见萧弄黄袍披身出现,反而神隐在了宫里不现身,众人都有些大眼瞪小眼。
什么意思?
京中如今还剩下的皇家宗室血脉,就只有那位十一皇子了,可也有传闻说,这位其实并非十一皇子,真实身份与那位提不得的先太子有关,所以陛下才一直遮遮掩掩。
旋即更多的传闻一桩接着一桩冒出来。
老皇帝君威如雷了几十年,如今一朝失势,许多被强压下的血腥往事便又冒出了头。
康文太子,顺帝,先皇后,皇后母族,先太子与太子妃,萧家满门……
流言纷纷的,气氛惶惶不安,可是以往跟萧弄有死仇似的都察院却按兵不动。
百官满头雾水,暗暗期待着这两位赶紧出来走两步,解答一下他们的疑惑。
可惜没人出来作答,萧弄也没有做出众人恐惧的血腥残暴举动。
众人战战兢兢上值了几日,什么都没发生。
发现日子好像跟以往也没什么不同,大伙儿渐渐的就没那么忧怖不安了,甚至都能喝着茶,偷偷竖着耳朵听老皇帝的旧闻八卦了。
在萧弄的仔细照料下,钟宴笙其实不到三日风寒就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他磨磨唧唧的,又装病了几日,免得萧弄又找理由折腾他。
而且他也不想看那些奏章。
他的演技似乎有所提升,萧弄好像也没看出来,照旧在每日处理如山的奏章时,把钟宴笙抱在怀里,让他枕在自己腿上。
钟宴笙偷偷得意,飘飘然地枕着定王殿下的大腿,跟只蜷缩在大狗怀里的小鸟似的,舒舒服服睡了几日,浑身的筋骨都松软了,才慢吞吞地想起了正事:“啊,老东西还活着吗?”
萧弄看他偷懒了几日,也不戳破,搁下笔,伸手给他揉了揉腰:“要去看看吗?”
钟宴笙前两日把淮安侯说的话都转述给了萧弄,但心里还在犹疑,毕竟蛊毒一日不解,萧弄和他身上就终是有隐患的,闻声点点脑袋。
老皇帝仍然待在养心殿里。
只是跟以往不同,尽心尽力的田喜公公离了宫,养心殿都是萧弄的心腹,除了给老皇帝喂吃的避免他饿死外,什么都不会做。
跨进养心殿的时候,钟宴笙便嗅到了一股恶臭,不由掩了掩鼻。
老皇帝毫无生机地躺在榻上,因为气急攻心偏瘫,行动不了,这些日子他都是躺在床上的,身上已经糟污不堪,每每他快断气了,萧弄又会让人喂他乌香丸续命。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钟宴笙容易心软,可是他对老皇帝的处境很平静。
只要一看到萧弄脖子间若隐若现的长生锁,他就对这老东西生不出一丝怜悯。
连田喜都选择了背叛。
咎由自取罢了。
听到声响,老皇帝麻木不仁的瞳仁转动了一下,看清俩人,脸上倏然有了表情,声音嘶哑得可怕:“杀、杀了朕……”
萧弄闻言微微一笑:“想得美。”
老皇帝极度自卑又自尊,如今毫无尊严地瘫痪在床上,对老皇帝而言,比踩着他的脸皮碾还叫他屈辱,简直如日日受凌迟之刑,痛苦胜过吃乌香丸发作的瘾。
老皇帝的脸皮抽了一下,嗓音含混:“……朕用蛊毒的真相,与你们,作交换。”
钟宴笙乌溜溜的眸子望着他:“可是我们已经知晓,所谓二者活其一是假的了。”
老皇帝一滞,呼吸顿时更费劲了。
钟宴笙歪歪头:“你为什么要给我们下这样的蛊毒?”
老皇帝的牙齿突然颤栗起来:“乌、乌香,给朕乌丸……朕就告诉你们……”
乌香的瘾又犯了。
枯瘦的老人瘫在床上,犯瘾的样子宛如活尸,眼睛暴突,喉咙里发出不似人的咳喘声,看得钟宴笙心惊肉跳,禁不住往萧弄的背后缩了缩。
萧弄伸手将他护到身后,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了句“别怕”,再转回头,脸上的温柔消失得无影无踪,神色冰冷:“说。”
这些日子的羞辱折磨已经差不多快击穿了老皇帝的心志,乌香的瘾发作起来更是如蚂蚁在爬,血红的眼睛死死瞪了会儿萧弄之后,老皇帝终于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些许真相。
钟宴笙的确是还在娘胎里,就被种下了母蛊。
先太子逼宫失败,太子妃诞下钟宴笙后,东宫被屠,先太子旧部带着钟宴笙逃离京城,后来又被淮安侯夫人换下,其他人都以为太子的遗腹子已经死了。
但老皇帝知道钟宴笙没死。
钟宴笙身上带着母蛊,母蛊若是死了,子蛊也会死。
蛮人的巫蛊秘术诡异,那只子蛊因为远离母蛊,一直处于休眠的状态。
那之后两年,漠北事乱,萧弄被亲卫拼死护着回了京,老皇帝望着小少年深不见底的蓝眸,潜意识里感到威胁,但又不能下手将萧弄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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