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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将他们分散开来,”钟宴笙定了定神,语气认真,“我们反而会不清楚定王会有什么动作,他手下的人每一个都能以一敌十,埋伏冲杀无一不通,散开来太不安定了,若是暗中动了什么手脚,我们也察觉不到。”
霍双迟疑了一下。
小殿下说得也有道理,定王哪有那么好心,会答应随同十一殿下南下剿匪?必然有异。
“所以,将定王和他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就好。”
钟宴笙见霍双迟疑,心里雀跃,脸上维持着高深莫测:“你让人将定王的舱房安排在我旁边,我亲自盯着他。”
霍双脸色倏然一变:“这怎么可以,太冒险了!”
“无妨,我有分寸。”钟宴笙神色深沉,“若是将定王安排在其他地方,他恐怕也会不满,若是惹得他借机发难,为难我们,那才不妙。”
霍双松动了,但还是觉得不妥:“可是定王当众就敢将您掳走,无礼之极,属下觉得,将他安排在您附近太……”
“我不是有你吗?”钟宴笙语气诚恳,“霍双,我很信任你。”
霍双一怔,脸上透出几分压抑的激动:“小殿下,您……”
“我知道的,你会保护好我的。”钟宴笙拍拍他的肩膀,想了一下,“等剿匪成功,回了京城,我就让陛下给你加官进爵!”
嗯,许诺好处更有用。
霍双沉思了会儿,终于一点头:“好,依殿下之言。”
钟宴笙心里一喜,努力板起脸色:“嗯嗯!一会儿他肯定会接受控制我们这艘楼船的,你们就听他的,也别派人靠太近,他脾气不好,很警惕的。不用担心我,就让我来与定王周旋吧。”
小殿下真是……和外表看着完全不同,太勇敢了。
难怪陛下想要培养小殿下,还让毫无经验的小殿下去剿匪。
这般坚忍的心性,岂不比急躁冒进、又自大自傲的德王好?
霍双深深垂下头:“是!”
钟宴笙跟霍双凑得很近,小声嘀嘀咕咕的,绞尽脑汁哄骗完,欣慰地看着霍双去传令,转过头想找萧弄,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一扭头,却只看到萧弄沉着脸转过头,一言不发地走向楼船,睬都不睬他。
钟宴笙愣了一下,连忙跟过去:“王叔!”
萧弄还是不理他,径直踩过跳板,身后的黑甲军训练有素地跟上去,如钟宴笙所料的那样,迅速控制了这艘楼船。
钟宴笙想不通自己是怎么得罪了的萧弄,转来转去,见到展戎,眼前一亮:“展戎!我有话想问你!”
展戎瞅到钟宴笙,赶忙加快了脚步:“抱歉,小殿下,属下眼下有点忙——哎你们几个,殿下的玄雲脾气不好的,是个马祖宗,怎么能这么牵,我来!”
其他的黑甲军:“……”
马还有其他的牵法?
展戎牵着马,飞快地往楼船的马厩去,不敢直视钟宴笙。
毕竟在王府里大传特传“钟小公子对王爷死心塌地一片痴心”的主力就是展戎。
主子脸皮厚,经过云成那番话的冲击,尴尬到无法形容了还能稳得住,展戎就不行了,他觉得自己还得再修炼修炼。
现在见着小公子,他还是脚趾紧扣,头皮发麻的。
哪像主子,一见面就把人掳走了。
钟宴笙又不是笨蛋,自然看得出展戎在故意避着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连展戎都这样了?
钟宴笙又迷惑又委屈,上了休息的第三层舱房,想找找萧弄,转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只好叹了口气,郁闷地搭在船舷上,看大伙儿热火朝天地往楼船上转移。
无聊地看了会儿,身后突然响起道声音:“少爷渴不渴,要不要喝杯茶?”
钟宴笙愣了一下,立刻转过身,惊喜不已:“云成?你怎么会在船上?!”
身后穿着小厮衣服的,正是云成!
见着钟宴笙,云成眼眶又差点热了,嘿嘿一笑:“是定王殿下让人把我带过来的,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少爷。”
前几日被萧弄下令抓去定王府的时候,云成还以为自己要撒手人寰了。
哪知道被带回定王府后,他并没有遭受外界传的那些酷刑,萧弄只问了他识不识字、会不会写字,得到回答后,扔给他一个空白的册子,让他把关于钟宴笙的事情都写下,就把他丢在院子里没管过了。
虽然很奇怪定王殿下为什么要自己写少爷平时爱穿什么,不能吃什么,喜欢玩什么云云的内容,但这些内容,写了也不会对钟宴笙有妨害,云成就按着萧弄说的,老老实实写满了那个册子。
定王府里也不像其他人传的那样,是什么恐怖的人间炼狱,除了院子太大,人太少安静些,跟侯府也没什么两样。
云成坐得无聊,打理院子时还遇到位颇为慈祥的伯伯,问了他不少关于少爷的事。
直到今日,云成稀里糊涂被带出门,到了楼船上见到钟宴笙,还有点不敢置信。
他居然不用当太监也能回到少爷身边了!
钟宴笙听完云成的经历,有些糊涂:“啊?哥……定王殿下为什么要把你抓进王府呀?”
云成挠挠脑袋:“我也不知道,可能定王殿下很喜欢抓人回王府吧。”
钟宴笙总感觉有古怪,但比起那丝古怪,他更想问其他的:“侯爷和夫人身体怎么样?还有……钟思渡呢?”
提到这个,云成的脸色严肃起来:“侯爷和夫人身体还好,大少爷也在安稳准备着秋闱……但是府里最近出现了许多生面孔,据说是陛下赐来的人,他们来了之后,府里的气氛就怪怪的,夫人也很少出去了,日日都在佛堂礼佛。”
钟宴笙心里一咯噔。
老皇帝派人到侯府里盯着爹爹和娘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之前他一直觉得,淮安侯和侯夫人是钟思渡找过来后,才知道他不是亲生的,后来是迫于京城各大世家的压力,以及对亲生儿子的愧疚,感到为难,所以才会默认萧弄将他带走的。
可是现在,钟宴笙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
淮安侯和侯夫人,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们难道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吗?
又或者,他们知道他是谁的孩子,老皇帝也知道,所以老皇帝在盯着淮安侯夫妇,禁止他们开口说一句话。
钟宴笙一时感到有些茫然。
他的身世,好像比他想象的要复杂许多。
云成小心问:“少爷,怎么了吗?”
“……没事,”钟宴笙摇摇脑袋,“我有点饿了云成,从宫里出来时没吃东西,厨房有吃的吗?”
云成立刻起身,风风火火冲出去:“我去看看,少爷你等等我!”
这会儿兵马都还没全部上船,正乱着,肯定没有吃的。
钟宴笙趴回船舷边,他就是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或者找萧弄说说话。
可是萧弄又不想理他的样子。
钟宴笙越想越郁闷,还有点生气。
也不说是怎么了,就莫名其妙跟他置气。
哥哥都二十多岁了,怎么比他还幼稚!
身后再次传来脚步声,钟宴笙还以为是云成这么快就回来了,扭过头一看,居然是展戎。
展戎端着些清淡的吃食,搁到桌上:“小公子,这是属下从王府带过来的,您肯定没用早膳,要不要吃点?”
钟宴笙眼睛一亮:“是不是哥哥让你准备的?”
展戎还是不太敢看钟宴笙:“咳,属下可没说是谁。”
钟宴笙的确是饿了,坐下来咬了口虾鱼包儿,热乎乎的,似乎是一大早新鲜包好的,很合胃口。
他细嚼慢咽完,闷闷地问:“展戎,定王殿下是不是在跟我生气呀?”
展戎:“……不是您的问题。”
“你可以告诉我怎么了吗?”钟宴笙的声音弱下去,“是不是因为我给他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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