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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50)

作者:怀双 阅读记录


从犯刘杉,年三十四,冀州本地人,冀州城商人刘彤之子,因刘彤与陈有亮有生意往来,故其两子交好多年,也乃一纨绔子弟,乃不学无术、无恶不作之徒。

从犯李歆,年二十六,冀州本地人,无业,好结交恶霸地痞,欺民霸市。

从犯沈晓骏,年三十,滦州人士,贩马生意人,与从犯刘彤交好。

吃鸭爪的乞丐抖胆书文传单,再唤法正。

🔒在世64

【我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知所措的纠结,一种无法言表的难过。那日下午,我无助地瘫坐在家里,心中再次浮起不可欲生的念头。】

看过传单之后,我的心突然就凉了,对于昨日胡学彦的冷淡,甚至冷漠的态度也就再明白不过了。主犯陈继知的娘是知府贾玉春的妻妹,而胡学彦是贾玉春的妻弟,那么陈继知的娘不是胡学彦的姐姐,便是胡学彦的妹妹,这可是直系血亲,陈继知叫胡学彦为亲舅舅。照此说来,胡学彦定不会帮我了。

我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知所措的纠结,一种无法言表的难过。那日下午,我无助地瘫坐在家里,心中再次浮起不可欲生的念头。

先是我们的主心骨朱先生被逼迫不知所踪,再是刘擎和朱肖贞私下和解离开,接着便是同命人李玉成被打死,而到最后,曾经最能帮助我的胡学彦,竟然是主犯的舅舅,这回他不但不会帮我,肯定还会帮助他自己的外甥,从那日他跟我冷淡的对话中,我已经感觉到了。

我突然感觉自己坠入了地狱,冀州城便是地狱,这个家更是地狱。我被闭关在地狱中,无法动身,无法求生。

一直到了第二天,我不饮不食,如同囚住了一般,只在家里瘫着,不知欲生,还是欲死。

再转过天来,大约是辰时末巳时初的时候,院门突然被敲得生响,门外还有人在大呼我的名字。

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只是幻觉,并没有在乎。可是,敲门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剧烈,喊声也非常耳熟。

我突然从不知是何种幻觉中惊醒,那喊声是丈人的声音。我突然有些害怕,丈人来家里干什么,听敲门声和喊声还显得如此焦急,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我急忙踉跄着跑出房外,打开了院门。

“文龙,不好了,云凤被府衙给抓起来了。”我刚打开门,丈人不等门完全打开,便焦急地对我喊道。

我已经快两日不饮不食了,身体异常虚弱,再听到云凤被府衙给抓起来了,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差一点儿就晕了过去。

丈人告诉我,今早不知道是谁给了云凤一张前日在冀州城传播的传单。云凤看了传单之后,突然发起疯癫,趁着丈人和丈母不注意,竟然跑去了冀州府衙讨要巧雅。结果在冀州府衙便与官役发生了冲突。官役也不管一个女流之辈怎样思女心切,也不管云凤当时已经疯癫,不由分说直接就将云凤关进了府衙大牢。

丈人先去府衙要人,可是,官役根本不放人,更不让丈人见到云凤,哪怕丈人使了许多银两也不行。

听丈人说完,我真的要急死了。便也急忙赶到了冀州府衙。可是,与丈人所遇之况一样,不管我怎么央求,我也没有见到云凤。

这一下,我就彻底绝望了。我如同死人一般跟着丈人回到了丈人的家里,瘫躺在云凤房间的地上。

那时,我想,我也许就只能那样等待死亡了。

我不知道躺了多久,丈人和丈母来过两次,给我送水送饭。但是,我只是愣着眼睛,没有动弹也没有吱声。丈人和丈母看着我,甚是担心,一直劝我。可是,他们却没有什么办法。所以,劝了我一会儿,见我还是不动弹,便就离开了。

而就在丈人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突然从房外刮进一股风来,风还挺大,吹起了房内的一张纸单,扑在了我的脸上。

我不想动弹,但是,纸单扑在我的脸上,让我甚是难受。我便努力伸手将纸单拿起来,看了一眼,竟是两日前在冀州传播的那张传单。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今早云凤定是看了这张传单,才发了疯癫,才跑去府衙的。我心里突然生起不尽的恨意,举起另外一只手就要把传单撕碎。

可就在我要撕碎传单的时候,我的目光落在了传单的落款之上,让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我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原来已经虚弱不已的身体,突然有了许多力气,猛地坐起身来。

我疯也似地赶到了那个酒馆的拐角处。许多年以前,我第二次乡试落榜,就是在那里遇到了那个乞丐,我给了他鸭爪吃,所以,我想他就是那个吃鸭爪的乞丐。而他既然以吃鸭爪的乞丐署名,也一定知道我会来找他,他定会在那个酒馆拐角处等我。

可是,当我赶到那个酒馆拐角处的时候,那里不只没有乞丐,就连个路过的人都没有。

我再次陷入了失望,突然袭过来的南风,让我一阵阵地打着寒战。我坐在台阶上,埋头哭了起来。那次是我平生第二次痛哭,也是我至此为止仅有的两次痛哭中的一次。

不过,我并没哭太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比一刻钟多一会儿,便努力收住了眼泪。我垂着头,用衣袖用力擦了一下眼睛,再吸一下鼻子。可就在这时,我的眼光落在了我坐着的台阶的两个石板中间,石板中间似乎夹着什么。

我急忙挪开身子,用手掀开上面的石板。然后,一张纸条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急忙将纸条打开观瞧。

文龙老弟,见信如面,那年的鸭爪和美酒,乞丐我永记于心。

我知道文龙老弟定会来找我。不过,我也知道官府也在找那个写传单的人。所以,我知道我等到的可能ʟᴇxɪ是你,也可能是官府的差役。

当你只见到这张纸条而未见到我的时候,不幸之事一定已经发生,我定是已经被差役寻到且带走。

是的,前面两张传单都是我写的。当然,消息如此详尽,定也不是我一人所为。不过,其它人你不用知道。

对于路北坊案件我本也抱着些许侥幸,希望能以传单激起民情,进而唤起官性之正。然而,我想多了,世已不堪,腐已朽甚,毒入骨髓,已无正义之状。

我自知被带走之后,断无生存之机。故留纸真言劝解文龙老弟,望文龙老弟好自为之。

乞丐甚同情文龙老弟之遭遇,恨不得生啖凶手之肉血。然,当今之世,事已至此,申究之路已全阻。此时,再强求与官家、与凶手申究,犹如以卵撞石,必于己大不利。故,乞丐以在世之中的最后一口气力劝解文龙老弟,退步求和,莫言无争,淡泊名利,恬静余生。

切记,切记。待文龙老弟百年之后,乞丐愿于上苍与尔再食鸭爪,醉饮美酒。

吃鸭爪的乞丐谨上。

🔒在世65

【我急忙上下打量了一下乔之雍,真没有想到,这才几年没见,他居然老成这样了。满头白发,已经看不到一根黑丝了,脸上布满皱纹,穿着粗布衣衫,还有一些驼背。不过,看上去精神还不错,眼神也倍显平和。】

纸条之言甚是让我震惊,我以为乞丐会让我申究到底,没曾想乞丐会如此劝我,这便让我更加陷入了纠结。

我无法做出决定,便又在那个酒馆的拐角处埋着头坐了许久,直到天已经黑透。

转过天来,我一直在床上躺到了中午,纠结得直到头疼不已才起床。我想,当今之计,也就只能去找丈人商量了。

我便出了门。当我走过丈人米行的时候,发现米行正紧关着店门,居然没有开张营业。这就有些奇怪了。虽然此时不是米行的旺季,但,丈人的米行里也雇用了七八个伙计,即使丈人未来店里,米行也是一样开门营业的,今天怎么会关门歇业呢。

于是,我便走近了米行,一看究竟。而等我走到店门口的时候,就发现店门上被贴了封条,封条上盖着冀州衙署的官印。这就让我更加吃惊了,府衙这个手段就更狠了。我急忙加快了脚步,赶到了丈人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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