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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36)
作者:怀双 阅读记录
陆、阻离仓先登记者先入住,若全已住满,需有阻离满五日出仓者方可再许入住。
柒、以上榜告皆需州人严守,若有违犯或不遵从者,闹事者,皆以滋事罪论处。
榜告知悉
癸卯年闰二月初十日
🔒在世46
【“文龙啊,云凤和巧雅被官府抓去了,已经有七八天了。你爹去给她们娘俩送饭了,说然后再去寻找些能帮忙的关系。”丈母一边哭着,一边说道。】
看完州衙的榜告,我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那的一排排的小木棚子,不用猜说,那便一定是榜告上说的阻离仓了。我心说,那个小棚子真的能住人吗,而且还要在里住五天,吃喝拉撒都在里面。然而,当我再转头看向那两个做着登记的师爷样的官家先生的时候,等着登记入住阻离仓的队伍又多了几个人。我不禁叹了口气,此时一天一两银子又能怎么样,在那个小棚子里阻离窝住五天又能怎么样,至少能进城了,就像那个围观的人说的“不过,能进城也算不错了。”
我在榜告前发了片刻的呆,然后,拨转马头,就想赶回岳亭县,安排一下鸾龙券号的事务,再回来登记入住阻离仓。可是就在我刚刚拨转了马头的时候,就见到登记入住阻离仓的队伍又长了几个人,心里便有些着急。我心说,一回一来就得两个时辰的时间,若是这百余间阻离仓都被住完了,那就最少要再等五日了。
我转头往城门方向看了看,心里想像着云凤和巧雅和我一样焦急的样子,便把心一横,心说,不回鸾龙券号了,反正,多数的事务已经都有交待了,按部就搬就可以了。再说,进城也待不了几日,看一下家里的情况,就尽快再出城就可以了,便也耽误不了什么。
于是,我便寻了一个看过榜告之后不住摇晃着脑袋正欲离开的老哥,给了他一两银子,让他帮忙跑一趟岳亭县去给送个口信,告诉鸾龙券号的伙计说我进城去了,半月左右之后再回来。看着老哥拿着银子乐颠地往岳亭县方向去了,我转回来,排到了登记入住阻离仓的队伍后面。
在阻离仓的头两日也还过得去。虽然,吃喝很差,一天只有两顿白水煮菜加糙米馍馍,但是,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一个月没见到的云凤和巧雅了,我也就忍了。不过,到了第三天的时候,阻离仓里就难受了。阻离仓里的茅坑就是就地挖的一个不足一尺深的土坑,虽然茅坑上给配了一个木板盖。但也根本无法盖住屎尿的臭味。再加上阻离仓太小,密封得又严实,气味充满了阻离仓,根本散不出去,那股屎尿的味道,冲得脑袋一阵阵发晕。
开始的时候,我猜到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便尽量少吃喝,尽量少拉撒。可是,少吃喝,也要拉撒,有拉撒肚子就饿,吃喝少了,身体便受不了。最麻烦的是第三天下午的时候还闹起了肚子,也不知道是吃食不干净,还是着凉了。那天夜晚,我几乎一宿没睡,尽在茅坑上蹲着了,两条腿都蹲软了。
天刚一亮,我就在阻离仓里大声把管理阻离仓的差役喊来了,告诉他自己中了泻肚之疾,病急难忍,希望差役给帮忙找些药物来。开始时差役只是没有好气地吆喝我,说他只管阻离仓的事,不管寻药的事,叫我忍着吧。可是,生病了哪有忍着的,我便急忙掏出了二两碎银,从仓门的缝隙中塞了出去。一看到有银子可拿,差役的语气就软了,说可以帮我去寻,但是,现在因为时疫的原因,他们进城也很难,不一定什么时候能把药物寻来。一听差役这话,我急又塞出去了三两银子。多了这三两银子,事情就真的好办了。那天辰时还没过去呢,差役就帮我寻来了一包治疗泻肚的药丸。
虽然有药了,但是,我泻肚之疾直到第五天快要出仓的时候才有好转。再加之满仓里臭气熏鼻,等到我真的出仓的时候,身体已经甚是虚软,并且有种迷迷糊糊不知所然的感觉。
好在出仓的那天上午,天气很好,有些微风,微风里弥散着微微的花草的芳香与清馨,这让我被屎尿熏了好几天的口鼻瞬间舒适了许多。
当我从专门的进城通道走进冀州城的时候,眼前的景象真的吓了我一跳。
宽长的大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所有的店铺都紧关着门,原本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冀州城,此时一片冷清寂寥,犹如一座被神仙施法定住了一般,不禁心中涌起了一片怆然之感。
“哎,好好的一座城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是啊,也不知道是天灾,还是人祸。”……与我一同进城的几个人中,有人望着空荡荡的冀州城不禁地感叹说道。
此时,我已经顾不上与他们感叹,虽然身体因为泻肚之疾仍旧很虚软,但是,还是加快了脚步,一心想着尽快赶回到家中。
可是,当我走进家门的时候,发现家里没有人,云凤和巧雅都没有在家里。我一开始以为云凤带着巧雅出去串门了。但,转念一想不可能,因为时疫冀州城内管制甚严,不可能让州人随意走动串门。而当我看到桌椅上积着的薄薄的灰尘的时候,便猜想他们娘俩儿一定ʟᴇxɪ是去丈人家了,而且已经去了有些日子了。
于是,我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丈人家里。可是,一到了丈人家里,我便更加吃惊了。
丈人家里只有丈母在家里,而且丈母已经生病,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一看到我回来了,丈母显得甚是惊讶和激动。
我以为丈母染了时疫。但是,丈母告诉我她得的不是时疫,而是急火攻心所至。我便急忙问为何如此,然后,又问丈人、云凤和巧雅去哪里了。
一听到我的问话,丈母不禁泪如雨下,显得极其痛苦。
“文龙啊,云凤和巧雅被官府抓去了,已经有七八天了。你爹去给她们娘俩送饭了,说然后再去寻找些能帮忙的关系。”丈母一边哭着,一边说道。
“什么……”听了丈母的话,我的脑袋不禁嗡地一下,本来身体就虚软,突然就感觉有些天旋地转,“娘,发生了什么事,快跟文龙我说说。”
🔒在世47
【吃饭的问题始终没有解决。虽然聚众闹事的事件总是会被官兵镇压下去,但是,聚众闹事者总是此伏彼起,并且结众人数越来越多。这样一来,官府官兵竟也有些顾此失彼了。】
于是,丈母一边流着泪,一边跟我说了过去一个多月在家里发生的事情。
在一个多月之前,当冀州城六个城门关闭的时候,城外的人只知道冀州城不让进也不让出了。而实际上,在冀州城里管控得要严苛得多,城里实施了静默的官令。所谓静默的官令就是严令所有铺号关门歇业,所有人家关闭家门,不允许任何人于当街走动,不允许任何人走亲串门,一旦有违法者以滋事罪论处。
静默之令刚刚实施的时候,总有对官令不以为然的百姓或在当街走动,或走亲访友。这种视官令如儿戏的百姓,州府岂能容忍,马上增加了巡街的官兵,见到街道上有人就抓,更有甚者在自家院子里的也会抓起来。这些人被抓起来之后,先是被判了半年到一年的牢狱之刑,然后再被拉到当街鸣锣游街,以警示那些不安分者。冀州百姓一看官府手段如此严狠,便不敢再有造次之人。
就这样,冀州城突然间就安静了。大约过了十日,吃饭的问题便陆续突显起来。因为静默的官令实施得非常突然,城内各家各户都没有积蓄甚多食粮,且赶上开春之际,本来食物就缺乏。于是,便有那些食粮紧缺、饿肚子的家户为吃饭的事犯起愁来。刚开始的时候,为了能吃上口饭,东西两院南北邻居会趁着深夜里往来走动,互相救济一下。但是,家家户户的存粮也都不多,没过几日,东西两院南北邻居的食粮也几乎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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