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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铭长舒一口气,目光越过他姥的肩头看向了梁别宴, 同时对他们俩说:“赶紧想个办法把那片东西处理了吧,有辐射呢,怪吓人的。”
在他看来,非人类世界中的邪气污染和人类世界中的核辐射不分伯仲。
月鎏金耸了耸肩,无奈地说:“我怎么处理?又不是我搞出来的烂摊子,我也不负责这块儿。”
赵小铭:“……”这下我相信你是真的有工作了,只要不是自己工作范围内的事儿,能推则推。
梁别宴思索少顷:“交给谛翎吧。”
月鎏金点头赞同:“可以,刚好给天庭添点麻烦,挺好的。”
赵小铭都懵了,略带担忧地问:“不是啊,你俩这,遇到不想解决的问题就抛给公司,公司真的不会有意见么?”
月鎏金一点儿都不在乎:“天庭对我的意见多了去了,根本不差这一桩。”
赵小铭:“……”
梁别宴的回答则是:“有意见也无妨,我不为天庭效劳。”
不等赵小铭开口,月鎏金先诧异了起来:“你不受天庭差遣了?谛翎真有这份好心?”
梁别宴却皱起了眉头:“我曾经是?”
“……”
看来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谛翎也没告诉过你。
月鎏金叹了口气,委婉地回答说:“尊芙在位期间,你是天庭的人,为天庭做事。”
结合刚刚恢复的那段记忆,梁别宴读懂了她这句话中的潜藏含义:尊芙杀不了他,却也未软禁他,剥去了他的半副神骨之后,便让他以镇天玉尊的身份为天庭效力,向六界展示天庭的威望。
况且,让神族太子为屠灭神族的仙族效力,又何尝不是一种泄愤与羞辱?
梁别宴不禁困惑了起来,当年的宸宴为何会任劳任怨地受尊芙差遣?他不恨么?神族全灭,他独活于世,投靠死敌苟且偷生,不会觉得屈辱么?
梁别宴疑惑地看向了月鎏金:“宸宴他当真死不了么?天道不允他自戕?”
能直呼出“宸宴”的名字,就说明他已经不把自己当成宸宴了。宸宴的过往与经历对他来说是毫不相干的,他是别宴。
她所牵挂的那个宸宴还是没能回来……月鎏金的内心忽然一阵难受,平生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了何为“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不是不能死,是天道不允许他随便死。”月鎏金强忍着心头的难过回答说,“天道在君泪崖留了他一命,是为了向世人彰显自己的赏罚分明,同时也认可了宸宴的神格,所以宸宴必须死得其所,必须以一种天道认可的方式结束生命。”
梁别宴:“比如说?”
月鎏金沉默片刻:“比如,以自己的性命、换苍生之性命。”
赵小铭都听懵了:“啊?逼着人以身殉道啊?天道也太狗了吧?”
谁知,他的话音才刚落,一道滚滚雷声突然就在他头顶的乌云中炸响了。
月鎏金心头一惊,抬手就往赵小铭的嘴巴上打了一巴掌:“臭小子你瞎说什么呢!”而后慌慌张张地合十了双手,高举过头顶,对着四个方位的天空拜了又拜,“对不起对不起,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他年纪小不懂事儿,天道向来宽宏大量,千万别跟他一个小孩计较!”
梁别宴也无奈地瞪了赵小铭一眼:“天有忌言。”随后跟着月鎏金一起拜起了天。
至于吗?赵小铭困惑又尴尬地挠着后脑勺,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着拜。
确认不会再有雷罚之后,月鎏金和梁别宴才停止了拜天的行为,然后,月鎏金又是一抬手,一巴掌抽到了赵小铭的后脑勺上:“臭小子不要命啦!全天下谁都可以骂天道,就你不行!”
赵小铭顿时就不平衡了起来:“凭什么?”
月鎏金:“就凭你是最正统的九重神族的后裔,九重神族顺应天道而生,你就相当于是天道的后人,你骂它不就相当于欺师灭祖么?它不放雷劈你才怪!”
赵小铭:“……”我一低能儿还被重点对待上了?
梁别宴接着月鎏金的话说:“天道庇佑神族,却又苛待神族,有些话绝对不能乱讲。”
天道还怪小心眼的……但害怕真的被雷劈,赵小铭还是没敢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敢在心里想想。反正天道又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月鎏金又叹了口气:“正因九重神族忤逆不了天道,所以宸宴当年才求死不能,不得不屈辱地苟活于世,为天庭效力。”
梁别宴:“他既然自戕不得,他杀也不可?”
月鎏金:“当然不可,他的命是天道保下来的,杀他岂不是相当于和天道对着干?谁敢。”
赵小铭大概听明白了“宸宴”这个人是谁,然后,简单明了地做出了总结:“也就是说,梁别宴的前世……哎呦我艹、你打我干什么?!”
赵小铭呲牙咧嘴地捂住了后脑勺,气急败坏地盯着打人者。
梁别宴板着脸,没好气:“梁别宴也是你能喊的?”
赵小铭:“?”
梁别宴:“喊姥爷!”
“呵!”赵小铭不服气极了,趾高气昂的就是不喊,还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
月鎏金赶忙出来打圆场,又急又气地看着梁别宴:“诶呦诶呦,现在不是在讨论事情嘛,你发什么脾气?先听外孙儿把话说完呀。”随即又笑呵呵地看向了赵小铭,好声好气地说,“小乖乖呀,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赵小铭面无表情:“忘了。”没赌气,真忘了,气忘了,但就算是没忘,也被气得不想再往下说一句话了。
月鎏金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略有些尴尬。
梁别宴哂笑一声:“惯吧,可劲儿惯,慈母手中多败儿,外婆对外孙也一样。”
月鎏金:“……”
赵小铭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算了,我现在不想再跟你这种人多说一句话!”说完就一脸不忿地把脑袋扭到另外一边去了,坚决不和梁别宴对视。
梁别宴也懒得跟晚辈置气,又看向了月鎏金,言归正传:“神族灭族的时候你并不在场,是如何知晓宸宴死不掉的?”
月鎏金心累地抬了口气:“因为他真的不怕死,什么事儿都敢去做,有好几次身负重伤,都命悬一线了最终却又活了下来,而且吧、”月鎏金也明显是有着充分的血泪教训,“我曾杀过他很多次,都没成功,有一次差点儿就成了,然后我就被雷劈了。”
正在偷听的赵小铭:“……”合着你是一点也不怕天道啊。
但转念又一想吧,他姥一点都不怕天道,却愿意为了她拜天求情,突然怪感动的……我一定要帮我姥找个更好的老伴,梁别宴配不上她!
梁别宴心中思考的却是:前世的你我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深仇大恨,让你一次又一次地追着我杀?
月鎏金最后总结着说:“他不是不想死,他挺想死的,但总死不成。”
赵小铭忍不住接了句:“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要是他,我得高兴死,都没死亡限制了还怕什么呀。”
月鎏金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你姥爷他放不下过往,他生来就是九重太子,自幼被教导要心怀苍生,所以他一边想寻死,一边又放不下守护苍生的职责,世间哪有危难就往哪跑,把自己折腾得不行。”
赵小铭明白了,总结来说就是:“哎、死又不能死,活又活得不甘心,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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