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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尊芙在凡界造成的那场惊天浩劫的影响实在是巨大,竟令千年如一日的妖界气候都产生了变化,连日以来阴雨连绵气温骤降,前几日甚至还下了一场千年不遇一次的大雪,冻得人手都不敢从袖口里面伸出来。
而此时此刻,秦时的身上却只穿着一件单衣。
“急着来找姐姐汇报消息,没顾得上这些。”秦时回答说。
月鎏金一下子又对他怜爱了起来,弹指一挥,一道银丝从指尖飞出,精准地缠绕住了摆放在书房中央的火盆,下一瞬,她就用斧丝将炭盆拉到了秦时的身侧。
从炭盆中传出的融融暖意瞬间就笼罩了秦时的周身。
秦时粉薄好看的唇畔立即浮现起了一抹开朗的笑意:“谢谢姐姐。”
“你我之间,不必道谢。”月鎏金收回了斧丝,同时询问秦时,“到底有何消息如此着急的汇报?”
秦时:“对我教而言,或许不着急,只是知晓姐姐关切,我才特意急匆匆地赶来了。”
月鎏金心有预料,却假装不知:“到底是何消息?”
秦时全盘托出:“据探子来报,疯姬尊芙在凡界栽种的那颗地魔眼已经睁开过半,数千年来吸纳在其中的怨念邪气持续释放,幻化成邪祟妖魔无数,夜以继日地屠杀凡界黎民。最多再有半月,那颗地魔眼就会彻底睁开,再无阂上的可能,到时,人间一定会沦陷成炼狱。”
月鎏金不置可否,将右手手肘撑在了书案上,微微侧身,托着下巴,拧眉思索了起来。
那颗地魔眼并非是凡界本土滋生出的邪物,而是尊芙故意栽种在凡界大地之上的。
至于她是在何时将其栽种的,无人知晓,但根据现在所掌握的各种证据推测,大概是数百年前就动手了。
起初,地魔眼只是一颗被深埋在地下的种子,微小沉静,无人在意,但伴随着日久天长,“种子”开始一点点地生根、发芽、生长壮大,却始终没有睁眼,只是一道浮现在一隅之地上的弧线痕迹而已,毫不起眼,所以始终没有人察觉到它的危险之处。外加天庭长久以来的不作为,人间战火、瘟疫、天灾不断,人人自顾不暇,哪有闲功夫去留意地面上的一条不起眼的弧痕呢?
或许,曾经也有人注意到过这道痕迹,但却从未产生过深入探究的想法,因为凡界的大地广袤,花样百出,一道平平无奇的土痕而已,谁会关心在意?或许是车辙呢?或许是地动造成的痕迹呢?无需放在心上。
往后数百年,这道土痕静悄悄地变长、变阔、变大、变深,周围的地面也在不断的鼓胀、凸起,变成了一座圆滚滚的广阔小山包,像是地皮下埋了什么东西似的。但那块地皮却始终没有破裂,反而还长出了葱郁的植被,将那道土痕遮挡了起来。
时间匆匆而过,黎民繁衍生息,陆续开始有民众在这座山包上种田种地,在山包周围扎根定居。
然而在某一天的深夜,这道被掩埋在田间的弧形土痕突然由闭合装变成了裂缝状,虽然只裂开了一条细长狭窄的缝隙,但从其中冒出的妖魔邪祟已经足矣祸害附近的数百座城池村庄。
当人们意识到危险到来时,已经为时已晚。无论凡界里的那些所谓的英雄好汉们如何前仆后继,都只是白白送死而已,没有人能够彻底消除地魔眼,甚至不能够让它的那只眼睛重新合上。
待到地魔眼彻底睁开之日,便是凡界苍生的灭绝之时。
月鎏金一手撑下巴,一手手指叠起,缓缓地在书案上轻叩了起来,一边思索,一边说:“疯姬志在篡改天道,而天道,是神主宰的,神族一日不灭,天道一日不改,难不成她还想用地魔眼灭尽神族?”
神族就剩那么一个人了。
秦时微微抿唇,犹豫片刻,试探着地回了声:“可是姐姐,地魔眼是疯姬尊芙及其背后的八大世家筹备了千年的凶煞之物,其中吸纳了自开天辟地以来这世间产生的无数邪气与怨气,可谓是费尽千辛万苦,若只是针对宸宴一人,似乎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月鎏金的脸色猛然一沉,狠狠地剜了秦时一眼。
秦时赶忙低下了头,看起来不安又紧张,声色低弱又歉然:“对不起姐姐,我不该提起那个名字。”
无论是“宸宴”二字还是“镇天玉尊”这四个字,都是踏天教的禁忌,更不能在教主面前提,谁提谁死。
说完,秦时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接跪倒在了地上:“都是我的错,姐姐你罚我吧!”随即就作势要拜倒,却在伸手的那一刻不慎将左手撞在了旁边的炭盆上,白皙的手背当即就被滚烫的炭盆烫出了几个火红的水泡。
秦时立即痛苦地拧起了眉头,喉中发出了一声隐忍的闷哼。
月鎏金心头一惊,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快步绕到了秦时身边,屈膝蹲下的同时,一把抓住了他被烫伤的那只手,心疼又着急地查看着:“你这傻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啊?你又不是外人,提他就提他了,我还能真罚你么?”
秦时默然垂眸,沉默了片刻,再度开口时,言语间透露出了几分委屈:“可是姐姐的那个眼神,着实凶狠,吓坏了我,真当姐姐生我气了,一下子慌得不行。”
月鎏金:“……”我真该死啊!
她一下子就自责懊恼了起来,刚刚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凶?
“是我的不对,姐姐向你道歉,姐姐不该凶你。”说完,月鎏金便将跪地不起的秦时拉了起来,示意他重新坐回凳子上,然后从储物戒中调出了一瓶治愈外伤的药膏,小心翼翼地为他涂起了药,又作补偿似的对他说了句,“明日就是你的生辰了,还没想好要什么礼物么?你要是再不提,生辰可就过去了啊!”
秦时微微摇头,抬眸瞧着月鎏金,认认真真地回答说:“秦时已经不需要更多了。”说完,又抬起了右手,摸了摸挂在自己右耳耳廓上的那枚银色水晶耳饰,“一枚听海耳,秦时此生足矣。”
是真的满足。
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聆听到姐姐的声音,可以和正常人一样开口和姐姐说话,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你这孩子,就是跟我太客气。”月鎏金给秦时涂抹好了药膏,重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你要是不主动要,我就自己瞎送了啊?”
秦时笑着说:“哪怕姐姐只是送一捧空气给我我也是开心的。”
啧。
这话说的。
真甜啊!
月鎏金一下子就展露出了笑颜:“行吧,我看你自己好像也没个想法,那我就看着送了。”
秦时不置可否。
他并不是一点想法都没有,只是他的想法太大、太贪、太荒谬了。荒谬到无法说出口,只能回之以微笑。
月鎏金也没再多说什么,瞧着夜色越发深沉了,就开始催促着秦时早些回去休息。
秦时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提醒了她一声:“姐姐,我的推测可能不对,但我总觉得,疯姬尊芙及其背后的八大世家费尽心思布下地魔眼的意图,是志在用地魔眼全开时所释放出的邪祟之气冲开神族在修罗界上布下的封印,他们想释放被神族囚禁在修罗界中的上古邪祟,想要让那些邪祟们祸乱天下,然后再以铲除邪祟的名义出兵各界,霸占其疆土。疯姬尊芙,野心甚大,志在一统六界。”
月鎏金早已料想到了这种可能,却浑不在意:“这天下越动荡不安,人心就会越自私,崇尚我教教义的人就会越多,踏天教就会越强盛。我教本就是趁着乱世而起,这天下越乱,对我们越有好处。到时尊芙若真想出兵我界,那就让他们来吧,兔死谁手,还不一定呢。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尊芙最后说不定还为我们做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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