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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宴垂眸,看了一眼她裹着纱布的手腕,欲言又止——
当时给她放完血之后,他就立即拿出了药神留下的治愈外伤的膏药,迅速涂抹在了她的伤口上,血当即就止住了。刀割的口子也不深,不出所料的话,明天一早就能痊愈,连道疤痕都不会留。
所以,他原本是想直接给她回一句:“你要是再晚点让我看,手腕上的刀口就痊愈了。”但话到嘴边了,忽然意识到,她也是为了帮他救人才割开了自己的手腕,不管多少吧,好歹也放了三瓶血,自己也不能太没良心。
于是,在欲言又止了一番之后,宸宴把话改成了:“我的意思是说,既然你已放了血,就不想确认一下你那些珍贵血液的去处么?不想看看自己的血到底有没有被用到救助苍生中去么?”
月鎏金可没那份烂好心,果断摇头:“不想。”
宸宴:“……”
月鎏金又斩钉截铁地说:“我最多只会放那么多血,你休想让我再多放一滴!”
宸宴赶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不等宸宴把话说完,月鎏金就打断了他,双手掐腰,拧着眉头对他说,“你可别忘了,你还得给我我想要的东西呢,是给我你的元阳还是当我的压寨夫人还是跟我回妖界或者和我一起自立门户,你自己选!”
看似四个选择,实则只有一个选项:我就是要的你人,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强扭的瓜最甜!
宸宴的呼吸猛然一滞,紧张又无措:“……这个、就不能等这番瘟疫过后,再议么?”
月鎏金的眉头又是一拧:“你什么意思?堂堂九重神君,想耍赖不成?如此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你对得起你列祖列宗的教导么?”
这一顶大帽子,扣得可真好。
宸宴当即语无伦次:“我、我当然没有我、我只是觉得……”
“你觉得什么?你有什么好觉得的?”月鎏金压根儿就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你刚刚还说过呢,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
宸宴,无话可说。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收回来。
宸宴为难地抿紧了双唇,认真地权衡许久之后,长叹一口气,豁出去了:“待凡界的瘟疫平定之后,我就随你回妖界。”
之前选择留在天庭,屈居于尊芙,不过是对天庭还抱有期待,只求苍生安稳。
而今才彻底明白,天庭毫无作为,众仙尸位素餐,只求明哲保身,视众生苦难于无睹。
此等腐朽泥泞地,不待也罢。
月鎏金当即就喜上眉梢了,却没有就此收手:“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敷衍我?”说完,又将裹着纱布的右手一伸,“除非你把听风或者银月押到我这里,不然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她的小算盘,打得超响,算盘珠子都能崩到宸宴脸上。
宸宴都被气笑了:“押到你这里之后,你还能还我?”说完,也朝着月鎏金伸出了自己右手,“先把刑天斧丝还我再说其他!”
让她还刑天斧丝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月鎏金直接翻起了自己的右手打向了宸宴的手心:“你想得美!给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了!”
宸宴眉梢一扬:“那你还好意思问我要其他东西?”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万一成了呢?
但是没成就算了,不强求,反正已经得到了刑天斧丝,也不算亏。
月鎏金傲娇地扬起了下巴,得意洋洋:“我宽容大度,勉为其难地就相信你一次吧,不过我只能给你七天时间,七天之后,你必须跟我回妖界!”
宸宴却说:“不可能。纵使你的凤血再好用也不可能在短短七天之内平息一个国家的瘟疫,况且在瘟疫平定之后,我还要返回天庭一趟,七天来不及。”
月鎏金不满又困惑:“你还回天庭干嘛?”
宸宴:“药仙玩忽职守、以权谋私的渎职之行总要有人去呈报。”
月鎏金嗤之以鼻:“嘁,呈报给谁?呈报给尊芙么?说不定都是尊芙默许的,尊芙是个疯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巴不得天下大乱呢!”随即,她又满含讥诮地说了句,“就算尊芙知道了她也不可能搭理你,人家还要忙着和她的宝贝男宠调情呢,你去找她谈公事,都不如直接去她的男宠谛翎来得直接。谛翎那人虽然不要脸,卖身求荣,但人家现在确实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放眼整个天庭你看谁敢得罪他?背地里就算骂他骂得再凶,见了面也得对他这个以色侍人的男宠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偶尔还得哭着去他家摧眉折腰地求他办事,整个天庭哪还有一丝丝骨气可言?”
宸宴轻叹口气:“是,天庭确实是从上到下全烂透了,但总要有人去扯下这层遮羞布,不破不立。仙界众生也有资格知晓他们所信奉的帝姬与天庭的真实面目。”
月鎏金依旧是嗤之以鼻:“你的那颗烂好心,单单管凡界凡人还不嫌累?连仙界的众生也要管?真是能给人感动死。”
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多来关心关心我呢,帮我出谋划策、振兴踏天多好?我还能让你当第二个谛翎!
宸宴没有理会月鎏金的奚落,只是回了句:“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自己去妖界找你。”
月鎏金抿住了双唇,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看了好久,又犹豫、权衡了好久之后,才终于松了口:“那行吧,我就在妖界等你,我家住在沼西梧桐山,你到时候去那里寻我,如果逾期你不来,你就给我等着吧!我一定杀了你!”
宸宴绝对是相信她会自己痛下杀手的,叹息的同时点了点头:“知道了。”说完之后,却又问了声,“你确定不和我一起留在凡界么?”
月鎏金摇头,语气坚决:“不想,我也丝毫不关心悬壶把我那三瓶子血用到哪去了。你要是不放心,你就自己去暗中盯梢,别拉着我一起,我忙得很,还有别的事儿呢。”
宸宴察觉到了端倪:“你能有什么事儿?”
当然是要等她的右护法归来,向她汇报家中消息。
但是现在,月鎏金还不能实话实说,免得宸宴误她好事。她准备等宸宴去了妖界之后,再告诉他自己已经成立了踏天教的消息,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他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月礼金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快,神不改色地回答说:“我认识了一个朋友,我们约好了要在馥国见面。”
“馥国的朋友?”宸宴思索片刻,想到了唯一一种可能性,脸色当即一沉,“是在都城里杀人的那只妖怪么?”
月鎏金不高兴地反驳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要用这种表情和语气说人家?”
宸宴不置可否,冷笑一声:“怪不得我那几日寻遍了都城内外都没有发现它的踪迹,原来是你在里通外敌。”
月鎏金:“……”
他口中所说的那几日,是她在都城客栈养伤的那些日子。
也确实是月鎏金暗中叮嘱秦时让他躲远点的,以免被爱管闲事的宸宴逮到。
但月鎏金绝不认为自己有错,也不认为秦时有错,理直气壮地回答说:“我交朋友是我的事,我的朋友好不好我自有定夺,不需要你横插一手!”
宸宴原本想回一句:“近墨者黑,你就不怕它带坏你?”但话都到了嘴边了,他忽然认清了一桩事实:就她这样的,还能再坏点么?不去带坏别人就不错了……
“你、”在有关交友的问题上,宸宴还想再叮嘱月鎏金些什么,但转念又一想,她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总不能连她交朋友的自由都干涉吧?所以,他最终只是说了句:“你们若真是志同道合,交个朋友也没什么,只是希望,你们俩一致认可的这条路,春和景明,光风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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