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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婚清冷神君后(7)
作者:卿顾我 阅读记录
云咎在门口站了没多久,寝殿大门又一次被打开,白衣青带的神侍自殿内闪身而出,朝他垂首行礼,低声道:“神君。”
神侍见他不发一言,顿了顿,又道:“在神君眼中,明曜只是只顽固不化的禽鸟而已么?”
云咎攥了攥手:“北冥魔族只将她当禽鸟驯化了五百年,便使得她如此乖顺臣服。如今天道既将她交于西崇山,我又为何不能......”
神侍怔了怔,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神君,您或许该亲自前往月隐峰,向素晖神女请教一下——”
沉怒的气压陡然攀升,神侍猛地止住话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云咎的脸色,喉头一紧,将后半句近乎指责的话尴尬地噎了回去:“素晖神女她......养过挺多小动物的。”
云咎冷眼望着眼前紧闭的大门,脑海中浮现出今晨与素晖的相见。
神女对他说话十分直白,见面第一句便道:“明曜梦中,总是反复忆起你前往北冥的那一日。”
她毫不避讳地迎上云咎略带谴责的目光,坦然道:“她身边那神侍确实是我的一段神力所化,因此偶尔向月隐峰透露一些讯息也不奇怪……你知道我一向对你好奇,从未想过瞒天过海,如今来找你,也只是觉得你身边的那只小鸟十分可爱,有些怜惜罢了。”
“北冥之战时,魔渊中魔息狂乱,冲击她神智的同时,也令她暂时丢失了一些记忆,”素晖望着天边逐渐隐去的月亮,轻声道,“可如今她的本相之力不再受魔息压制,总有一日,她会通过蛛丝马迹猜到你的所作所为。”
“那时若她知道你隐瞒了至关重要的真相,又会如何呢?”素晖温柔平淡的目光落在云咎身上,嘴角的笑意带了几分戏谑。
“大概会......转身就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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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咎虽与素晖相识已久,且西崇山上还有个她用神力催化而生的神侍,但他最后依旧没有听从那个神侍愚蠢的建议,踏足月隐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神侍毕竟算不上素晖本尊,哪怕是性格也十分不同,因此云咎纵然膈应,但看在明曜喜欢的份上,也随她在西崇山上晃悠。
他最终去了馥予的神府,馥予实则是两位神祇,一名“馥”,一名“予”。他们是天地初开后最早一批诞生的神明,受大地滋养,农耕灌溉、狩猎畜牧,无所不通。
馥予没有神域,足迹却囊括九州四海所有农田,第一批凡人诞生后,也是由他们传授基本的生存之道,世代相传。
客观讲,这两位神祇确实比素晖靠谱不知道多少倍,唯一的问题在于,他俩很忙,非常、极其忙碌。
云咎找到二神之时,正值人间金秋十月,身着布衣麻裤的神明站在大片一望无际的金黄色麦田中央清点收成,观察谷物的长势。
见到云咎时,这二位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只十分随意地抬了抬手,请他往旁边站站。
等云咎从天亮等到黄昏,馥终于有空理睬他了:“小云,你来做什么?”
云咎道:“西崇山来了只鸟儿,我不知该如何照料,方能令她忠心顺服。”
予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将云咎带到一处鸡圈,伸手一指,道:“这还不简单?养鸟同养花养草、养鸡鸭又有何区别?你只需清楚两点,一是那鸟儿需要什么,二是你想让那鸟儿如何。清楚了前者,你便能养好它,明白了后者,你便能驯服她。”
云咎望着那鸡圈中咯咯哒乱作一团的母鸡,沉了一口气:“她不需要什么,只一心想着逃跑。”
......逃回北冥。
馥将手中的小米撒入鸡圈,笑道:“这还不简单?关起来就好了。”
云咎微微一愣,神情刹那间变得有几分复杂。鸡圈内,两只母鸡扑棱着翅膀试图逾墙而出,却被竹栏结结实实地挡住。
多简单,明曜若想逃回北冥,那他也只要将其关起来便好了。
而他在此之前,竟然......从未想到过。
云咎若有所思、一言不发地返回了西崇山,留下馥予二神在鸡圈前面面相觑,予奇怪道:“云咎那样的性子,竟也开始养小动物了?我从前去他神域,看他对山中生灵都置之不理,还骂他孤僻呢。”
馥思忖片刻:“我听说前些日子,小云刚从魔渊回来。那鸟......莫非是他从魔渊里带回来的?”
“魔渊......”予微微一愣,低声道,“若真是魔渊里出来的东西,应当......算不得普通的禽鸟了吧?”
话语间,鸡圈中又是一阵鸡飞蛋打,乱羽狂舞,两人转头望着那混乱不堪的场面,不知为何,竟莫名泛起了一阵隐隐的不安。
第6章
明曜回到寝殿后反复回忆起云咎的那番话,可越是深思,她心中便越发害怕起来。神明强硬的态度令她逐渐明白,自己或许......是真的回不了北冥了。
虽然从前几日,神侍也时常叫她把西崇山当做新家,不要再起返回北冥的念头。可神侍与云咎性情温和,并未真正囚禁于她,因而,明曜心中总抱着一些念想。
自上次显露本相之后,她越发频繁地想起幼年在魔渊的日子,思乡之情强烈,到最后,竟对这四季如春、艳阳灿烂的西崇山,生出一种隐秘的恐惧来。
这里再好,终究不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神侍在床边小声逗了明曜一会儿,见她实在提不起兴致,便只好替她掖了被角,哄她休息。
往后几日,明曜多数时间都在沉睡,她腹部的伤痕岁逐渐变得浅淡,可身体却一如既往的虚弱。
神侍不明就里,日复一日地,心中却蒙上了一层忧虑,她试图等云咎回来后禀明此事,可一连七日,竟都不曾在西崇山见到云咎的身影。
到了第八日清晨,云咎终于出现了,待神侍替他推开寝殿大门,却只见殿内空空荡荡,半个人影都没有。
明曜......逃跑了。
神侍脸色微变,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云咎已回身大步离开了神殿。
神侍匆忙追上去,急切道:“神君,她这几日身子虚弱,不会走太远的。”
云咎脚步不停,眸色平静无波,仿佛早就料到了眼前的局面,他低低应了一声:“我知道。”
神侍脚步一顿,猛地怔住了。
明曜是在日出时离去的,她知道自己本相的光芒太过显眼,若是深夜逃跑,只会更加引人注意。
她从小习惯被魔息抑制,对本相的控制并不自如,可北冥太远,只靠人身双腿,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去。
明曜努力朝北飞去,西崇山四周袅绕的雾气朦胧而梦幻,可当她冲破云雾的瞬间,却感受到了一种微妙的无力感。
这种失力并非错觉,而是真切地令她的身体感到无比疲倦、沉重。她飞翔的速度逐渐慢下来,每一次扇动双翼,都变得异常艰难。
不知过去多久,当她再次回头时,苍翠幽邈的西崇山依旧安静地屹立在她身后不远。
明曜脑袋一懵,简直不可思议——为什么,她竟根本没能离开多远。
她死死咬紧牙关,心中觉得荒唐,却也越发不甘。为什么她无法离开西崇山?云咎是用了什么方法……将她困在了此处。
明曜从小到大一向乖顺听话,从未做出过任何违背北冥魔族的举动。这种臣服的姿态像是天然刻在她的骨血,却又被群魔对她岁岁年年的照拂之情掩盖,叫她只以为是亲情。
后来云咎将她带回了西崇山,二人之间虽相处不多,但当她平生第一次在长空振翅的时候,便已经相信了他的话。
迎风展翼的感觉太好了,好到即便她不愿意承认,却依旧明白了自己的确不属于暗无天日、无处飞翔的深海。
因此虽然嘴上不提,明曜内心已在逐渐接受自己属于神族的事实,如今唯一的念想,只是想再回去跟北冥魔族好好告别而已。
可云咎为什么,一定要将她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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