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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堂堂一个皇子!(68)
作者:长笑歌 阅读记录
可离了祭司殿,他能借来的天运十分有限,若往常用一份阳寿换一丝天运,如今便要用十份来换。
花酌枝并未放弃,他将萧见琛的手捧在胸口,嘴里无声念着什么,眼睛则直勾勾盯着那盏天神灯。
直到天神灯“噗”地一声无火自燃,花酌枝才狠狠松了口气,可那火苗光是点燃还不够,竟越来越大越来越旺。
他双目微微睁大,怎么会?
他从未借到过这样纯粹又这样多的天运,尤其是在远离祭司殿的情况下,更是令人难以置信。
“唔……”
床上的人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呢喃,突然睁开眼睛朝花酌枝看来。
两人对视片刻,花酌枝松开紧握萧见琛的手,小心翼翼询问道:“你如何了?”
一出口便是苍老的声音,花酌枝怔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已然变了模样,可这时再遮掩早已来不及了,他只得紧紧抿嘴,移开目光。
萧见琛还以为自己见了神仙,他张了张口,高热后的嗓子粗粝难听,“是你救了我?”
花酌枝“嗯”了一声,“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萧见琛缓缓摇头,双眼还有些失神,“我觉得我现在很好。”
甚至能去书院西墙爬个来回。
“那就好。”花酌枝借着下床的动作刻意遮起自己的脸,又颤颤巍巍扶着床沿站好,将天神灯抱在怀中,“我先走了,你再歇息一下,往后不会再有事了,我保证。”
他踉跄着往外走,门外只有两个人,花酌枝顾不及解释自己是什么情况,便低着头匆匆逃离,离开前,他听见屋中萧见琛喊了一声。
“爷爷慢走!”
花酌枝右脚一软身子一矮,他生怕把灯摔了,只顾紧紧护住怀里的东西,没顾上自己,“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萧鸣钰连忙上前将他扶起,“祭司大人,您——”
看清花酌枝模样,萧鸣钰瞬间哑然。
花酌枝还记得自己南疆大祭司的身份,他只得挺直腰背,微微摇头,“三殿下已经好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往后定会万事顺遂一生安定。”
“好……”大燕皇帝同萧鸣钰深深鞠躬,目送那个佝偻老态的身影走远。
“我那时还不知道琛哥哥的灯为何这样明亮,后来回了南疆,祁爷才同我讲起。”花酌枝一个故事已经讲到末尾,“祁爷说,世人身躯皆被俗事填充,头颅满是脏污之事,只有其中空白,才能借到这样干净的天运。”
头脑空空的萧见琛:“……”
“我那时竟不识得你。”他喃喃道:“竟不识得……竟不识得……”
他不禁回想自己生病那年都做了什么,不过是每天逃学去吃喝玩乐,同陆繁那群狐朋狗友插科打诨,竟将宝石看作砂砾,叫人家小叫花子!
若他当时多少识些情爱滋味,便能早早同花酌枝相识,何苦把自己逼到这样境地?可惜他那时只知道招猫逗狗,就连韩充同小桃子两人有情都没瞧出来,木讷又迟钝。
“后来呢?”他追问,“后来你就回南疆了?”
“后来……”花酌枝有些羞意,他慢吞吞道:“回南疆后,我总是梦见琛哥哥,我不知道那是为何,于是便去问了碎溪。”
沈碎溪比他大几岁,经历过许多他从未没经历的大事,一定知道这是为什么。
于是花酌枝便抱着求知的态度去问了,没想到平日里无所事事的沈碎溪竟正色起来,“你说你总是梦见那小皇子?”
“嗯。”花酌枝也十分认真地点点头,“梦见我同他爬墙逃学,梦见他带我去吃烤羊蹄,周围人很多,都是我们的朋友。”
沈碎溪了然,“怪不得……”
花酌枝却不解:“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我总觉得你从大燕回来后,整个人开朗许多,原是因为那小皇子。”
花酌枝闭嘴不语。
可他清楚明白,沈碎溪说的没错。
往日里,他不是在祭司殿借运,就是去溪边待着,有时会在岸边睡一觉,有时盯着溪水发呆,脸上只有一个表情,整个人呆滞得很,眼中半点光都没有。
也许从前是有光的,这么多年来被渐渐消磨掉了。
“你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梦见的,都是你想做的事。”沈碎溪是这样告诉他的。
“我知道。”花酌枝坦然承认,“的确是我想做的事,但我却做不到,所以我有些苦恼。”
“为何苦恼?”沈碎溪歪歪脑袋,“这难道不是美梦吗?明知做不到,那在梦里经历片刻,也算一件好事。”
“哦。”花酌枝似懂非懂,“那我就继续做梦吧。”
他回去后,没再管这个梦,甚至放任梦继续往下走,可梦着梦着,却渐渐变了味。
“你说你梦见跟那小皇子手牵手?”他再次找上沈碎溪时,沈碎溪看过来的眼神变得暧昧不清。
花酌枝有什么就说什么,于是他问道:“手牵手,也是我想同他做的事吗?”
“当然了。”沈碎溪笃定,然后从柜子里取出一本书丢到他跟前,“你翻开瞧瞧。”
花酌枝依言翻开,上头竟是两个男子嘴碰嘴。
“看完了吗?”沈碎溪问。
“看完了。”花酌枝老老实实点头。
“好。”沈碎溪朝他摆摆手,“那便回去吧。”
花酌枝:“啊?”
沈碎溪:“看看今天夜里能梦见什么。”
花酌枝又似懂非懂回了祭司殿,可第二天一早,他便明白了沈碎溪什么意思。
他昨天的梦里,跟萧见琛嘴碰嘴呢。
说到这里,花酌枝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碎溪说我喜欢你,可我觉得那太模糊了,我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也不知道为何要喜欢一个人,后来碎溪帮我找到一个用于替代喜欢的方式。”
萧见琛问:“什么方式。”
“亲热。”花酌枝眼睛明亮,“碎溪说,若我想同你亲热,便是喜欢你,若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喜欢,就同你亲热,亲热完,你就知道我喜欢你了。”
所以他为萧见琛学了很多,他们往后亲热时,都能用得上,那些话本子,那些春宫册子,都能帮他表达对萧见琛的喜欢。
“他说的不对。”萧见琛否认了沈碎溪的说辞,“他同陆繁早早便亲热了,可他们之间又有多少喜欢?”
花酌枝微微蹙眉,沈碎溪同陆繁,只有亲热,并无喜欢。
“喜欢就是喜欢,怎么能同亲热放在一起言论?”
花酌枝摇头:“我不懂。”
“你怎么不懂?”萧见琛有些着急,“喜欢就是你愿意舍身救我,喜欢就是你把母虫给我,喜欢就是你愿意跟我浪迹天涯,你做了这么多,竟还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说完追加一句:“当然了,亲热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花酌枝若有所思,但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喜欢就是萧见琛为他上山摘花,喜欢就是萧见琛愿意接受他所有样子,喜欢就是萧见琛不顾一切都要带他浪迹天涯。
就像萧见琛从前就问过的,伤了第一个想到的是谁?夜里辗转反侧心心念念的是谁?痛苦难过时最想见到的是谁?
他的答案自然是萧见琛,萧见琛的答案也无疑是他。
“你现在可知道了?”萧见琛俯下身子,双手撑在花酌枝身体两侧,微微低头,从下至上看他。
花酌枝缓缓点头,再开口时语气有些唏嘘,“琛哥哥,你天天逃学,竟也懂得这么多。”
“……”萧见琛臊得脸色涨红,他结结巴巴回道:“这跟学堂又有什么关系?学堂里又不教这些?”
花酌枝没上过汉人的学堂,他好奇极了,于是追问一句:“那学堂里到底教些什么?你为何天天逃学?”
萧见琛:“……”
“你也知道我天天逃学……”他嘟囔一声,“我都没在学堂里,当然不知道里头都教什么,若你好奇,回去叫贾方正说与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