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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群玉胳膊肘总往外拐, 不听她指挥, 但好在陆恒这人非常识相, 都不用给他挖坑,自己就往醋坛子里跳。
听到陆恒提起她昨夜画的人,群玉先是一怔, 没想到陆恒会去看她画的画,还记在了心上。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也记不清他长什么样了。”
群玉老老实实答, “是居居让我看到的, 我猜可能是我未来会遇见的人。”
陆恒:“不是以前认识的人?”
群玉:“当然不是,我对他完全没有印象。那些突然呈现在我脑海里的画面,就像做梦一样。”
方幻这时幽幽插进来一句:“噢,那就是梦中情人了~”
“你不要乱说!”群玉气急,双手把方幻推搡出去老远。
直到耳边不再缠绕着她那揶揄窃笑, 群玉才放松一些,回到陆恒身边,仰眸打量起他来。
“看什么?”陆恒不解,“我脸上有东西?”
群玉摇头, 黑眸含光,轻声问:“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个画啊?”
虽然提到那幅画时,他脸上表情是一贯的温和淡定, 但群玉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多少能从细微处感受到情绪的不同, 譬如刚才,他夸她“画功出众”,群玉怎么听都不像单纯的赞扬,似乎含了几分冷淡讥诮,然而这些词汇,和陆恒又甚是不搭。
想来想去,只能得出结论,他并不喜欢那幅画,夸她那句,其实是反话。
陆恒想也不想便反驳:“没有这回事,你画得很好看。”
“是吗?”群玉目光清澈望着他,“原来你很喜欢吗?那我多画几幅那个人的画像送你?”
陆恒:……
方幻听见他们对话,一时间搞不懂群玉究竟是傻还是腹黑。
感觉是真傻,可是傻气中又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腹黑……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啊?”
群玉眨巴着眼睛,凑近陆恒,乌黑眼眸睁得大大的,一脸纯真。
陆恒眉心微微蹙起来,终是被她逼得表了态:
“你别画了。”
群玉张了张嘴,未出声,就听他继续道:
“既然是不认识的陌生人,画他做什么。”
群玉:“可是以后可能会认识。”
陆恒:“那你以后再画。”
方幻用粗俗易懂的语言帮陆恒作同义转换:总之别他妈在老子面前画别的男人。
“我不画了,我以后也不画。”
也不知群玉这傻子能不能读懂陆恒话中含义,总之她看上去很高兴,整个人都快贴陆恒身上去了,兴冲冲说,
“我以后只画你。”
陆恒又蹙眉,但是表情看上去没那么冷淡了:“画我干什么?”
群玉想了想:“不干什么。因为你最好看了。”
她话音坦荡,像生机勃勃的春风,拂过冰封万里的寒川,寒川也要融出裂痕,更何况一个有血有肉的年轻人。
陆恒稍稍别过脸去,高束的乌发扫过一道浅浅的弧,晨光勾勒出棱角分明的侧颜轮廓,冷白的肤色染上少许暖意,看上去依旧十分淡然。
直到日光照上他泛红的耳廓,整个耳尖被照得红透,光线穿过薄薄的骨肉,像穿过一块充血的水晶。
就见他忽然抬手,捉住了群玉手腕,薄唇抿出二字:
“随你。”
到底没让她继续往他身上蹭。
群玉已经闻到满鼻子夜息草清香,凉凉的,很贴心。
她站定下来,心跳快得让人烦躁,又忍不住沉溺于这种奇妙的紧张感之中。
日光愈发鼎盛,满街人头攒动,青雁从明媚的微风中现身,在群玉头顶盘旋。
“车里只有吴王,我没有察觉到异常的气息。”
它向群玉汇报道,“凌宸真人不在,我听到几名万剑宗弟子说,掌门自从那日被魔族袭击后,就一直闭门不出。”
说着,它忽然落到群玉肩上,脑袋往下耷拉了几下,晴蓝色的眼眸闪过一瞬的猩红。
“你怎么了?”
群玉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是不是不太舒服?”
“突然有点晕,可能是太阳太刺眼了。”青雁挥了挥翅膀,看起来并无大碍。
群玉把青雁抱到臂弯,一边梳毛,一边注入灵力,警惕地问它:
“你刚才飞去查看马车,没有被魔族发现吧?”
青雁想了想:“应该没有。魔族狠辣,若发现了我,何不立刻下手?”
群玉点点头,见青雁已经大好,便放它飞到空中。
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些不安。
和陆恒详细说了一遍今晨所有遭遇和发现,陆恒思索片刻,认为当下最要紧的事,便是把所有信息都告知守卫景州的宗门修士。
景州城这么大,人员庞杂繁多,他们几个人生地不熟的,妄图搜寻魔族,和抓瞎有何异。
景州如今最为倚仗的宗门是万剑宗,陆恒等人和万剑宗不熟,还是率先去找了璧山派,告知他们,魔族的目标可能不是吴王,而是万剑宗掌门凌宸真人。
至于群玉在街上感应到魔族气息一事,街上人实在太多,凌宸真人不在,青雁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实在难以得出有效线索。
辗转回到街上,群玉望着明媚安定的蓝天,大宴召开在即,他们力量渺小,能做的事情,似乎都已经做了。
只希望眼前的平静,别是狂风暴雨来临的前兆。
非要来的话,那就晚点来,好歹先让他们开开心心把大宴吃透了。
听说方幻也攒了钱要吃大宴,两个少女一拍即合,所有烦心事抛到脑后,一门心思为参加大宴做最后准备。
草草吃了午饭,两人便开始逛街,买胭脂水粉,请妆娘化妆梳头,陆恒不远不近跟在她们身后,青雁落在他肩上,调侃道:
“她俩日后结婚未必有这么重视。”
陆恒笑了笑,忽然问青雁:“你怎么飞一会儿就要歇一下,头还晕吗?”
青雁以前从来不会在他肩上落脚,今日却已经落了三回。
青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它是灵鸟,能日行千里不停歇,今日却出奇地疲劳懒散,灵性顺着筋脉探查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群玉和方幻此时正在一家妆阁铺子里梳头。
为了梳头,方幻不得已取下走哪带到哪的猫包,拜托陆恒帮她背一会儿。
猫包很重,足以想象包里那只猫过着多么滋润的生活。
妆阁铺子里有个家属等待区,陆恒背着猫包站在那里,猫包前边夹了一把剑,肩上还托着一只鸟,如此奇葩造型,吸引了无数男性同胞对他指指点点。
陆恒心无旁骛地站着,目光落在不远处妆娘灵巧的手上,走到哪儿都不忘学习新技能。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背上的猫包动了动,回头看去,他眼皮一跳,只见那浑圆的白猫竟自己打开猫包爬了出来,两腿踏着包,两爪搭在他肩上,长长的胡须扫过他侧脸,四足蓄势往前一跳,陆恒慌忙伸手,扣住它的咯吱窝把它抓进了怀里。
“乖一点,居居。”
他一边不熟练地撸猫,一边抬眸望向店内,只见群玉和方幻一人头顶几尺高的灵蛇,一人头顶展翅欲飞的大雁,美哉伟哉,瞧着应该快要弄好了。
视线垂下,看了眼怀中雪白的肥猫,陆恒心念一动,低声问:
“听说你是司命宫豢养的灵猫?”
他话音极低,胸腔微震着,犹豫了一会儿,终是问出了口:
“无所不知的居居神,你听过‘宿烈’这个名字吗?”
“宿烈”二字脱口而出时,陆恒全身血液仿佛冷冻了一瞬,眉宇杀意毕现,背后长剑轻颤,剑意不受控地激发出来。
许是他求问的句式不够规矩,居居根本不带搭理他,只顾在他臂弯中左滚右翻,猫头乱探,猫爪乱伸,这儿嗅嗅闻闻,那儿扒拉扒拉,俨然把他当成猫抓玩具,可劲儿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