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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从前是否相识相伴,此后便是你死我活的宿敌。
陆恒的伤口虽然止了血,愈合的速度却非常慢。魔神以前从不用武器,无人知晓那把诡异的乌剑是什么来头,只知一定是世所罕见的神兵,能让一位上神破裂的器官和肋骨在众神的治疗下久久无法愈合,若没人帮忙治疗,估计只消这一剑,群玉便能轻而易举地杀了他。
陆恒捂着胸前伤口,艰难将身子撑起来点,仰眸望向飘飞在无边阴云之下的少女。
他吐了口血,不顾胸口剧痛,生命垂危,刚聚起一丝力气,便突然飞上天去,朝群玉斩去一剑!
群玉轻巧躲开,张狂大笑道:
“哈哈哈,你是疯了吗?顾及你我相识一场,我才用剑与你比划几下,还真把自己当根葱算了?”
“承蒙抬爱,大可不必。”
陆恒说罢,手起剑诀,似要以命与群玉做最后一搏。
群玉点头,白净的脸上长出狰狞鳞甲,即将化出真身:“那就受死吧!”
正当此时,她感到地面震动加剧,不是军队规整的脚步声,好像有什么阴森的东西要从地下喷薄而出,与此同时,她头顶上方忽然出现一面巨大的命轮石,深深的刻度上闪烁着耀眼白光,白光在命轮石上疾速流转,时间与空间仿佛都在此刻摆脱了限制,随着那灿烂的神光在命轮石上流转得越来越快,群玉身后出现一张硕大无比,几乎接天连地的巨门。
虚空之门,文昌神的神技之一,被誉为世间最强空间传送术,几乎能够折叠一切空间,瞬间迈入想去的任何地方。
须发全白的老神仙在群玉杀向陆恒的同时,趁她不防,一掌从侧面击向她,力量极为雄厚,猛地将群玉打入虚空之门中,救了陆恒一命。
虚空之门在这时立刻关闭,消散在空气中。
众神仰头惊奇地看着半空中上演的一幕幕,一切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又结束:陆恒要与群玉决一死战、从来都在旁观几乎从未出过手的司命之神打开了虚空之门、魔神瞬间被打出神界,一切的一切在这时归于平静,地表莫名的震动消失了,漫天阴云散开,露出碧蓝的天空,明亮的阳光照耀在众人脸上,恍若一场梦境。
虚空之门的另一端是魔界。
群玉任由自己在魔界上空下坠,灰暗的魔界天空让人辨不清晨昏,大部分时候都感受不到阳光、月光或者星光。
她落入一片密林,双足缓缓踩到地上,手里仍握着沾血的鱼煞剑,双眼仍茫然发直,没有缓过劲儿来。
她非常不确定今日发生的一切是她与陆恒早就计划好的,还是完全失去了控制,走向了一个未知的终点。
她缓步行于密林中,许多魔界生灵嗅到她身上散发的魔气,如此深厚如此强烈,是他们难以想象的强大,邪魔素来有追随强者的本能,但他们又不敢靠太近,只得远远跟在群玉身后,贪婪而又崇拜地仰望着她的背影。
群玉漫无目的地走了不知多久,终于来到一个有点眼熟的地方。
是她之前在魔宫遗址之上搭的小木屋,在陆恒突然飞升之后住了七天,一直没等到他来找她。
群玉飞上那片荒凉的山头。
这里地势峻拔险要,能够俯瞰到极远处。
她转过身,四下瞭望,见到无数蠢蠢欲动的魔界生灵。
她在神界大肆释放邪魔之力时,魔界众生便感应到了她的力量。
他们中,有长命者,从七万年前活到了现在,竟然还记得她。
他们不知她是神,只知她是至高无上的魔界之主,被誉为史上最强魔尊的宿烈,在她面前,也不过是喽啰一般的存在。
一开始只有极少数人呼喊她的名字,渐渐的,蔓延成了山呼海啸。
被神界与仙界打压了数万年的魔界,力量低微、生灵涂炭的地界,因她一人的回归,好似忽然萌发出了强盛的生命力。
群玉立在荒芜的山头上,指间一动,推平了那座朴素的小木屋。
在隆隆的万魔朝拜声中,她按照记忆中魔宫的模样,稍加修改,融入民间宫殿的元素,以生疏的造物之力,缓缓建造起一座新的魔宫。
庞大幽暗的宫殿在山巅之上拔地而起,以群玉现在的人类身高,犹如误入了巨人的宫殿。
造物可比毁灭困难多了,群玉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勉强弄了个主殿出来。
高山之下,一群又一群激动的魔族仍在嚎个不停。群玉真佩服他们的嗓子,她揉了揉饱受摧残的耳朵,独自踏入殿中。
殿内很是空旷,什么也没有。
群玉回想七万年前,她的寝殿里只有一团厚重的魔云,她每天就窝在云里睡觉,有的时候干脆飘在虚空中,或者胡乱瘫在地上,什么家居都不需要。
如今,她望着广大的空间,只觉分外冷清。
身后忽然拂来一阵清澈的灵风,伴着轻轻的振翅声,群玉右肩微微一沉,落下一只泉青色羽翼的华美灵鸟。
自从看到群玉被文昌神拍回魔界之后,青雁便马不停蹄地赶去神魔井,奈何神魔井今日守卫森严,它花了好大劲才溜进来,飞得快要累死。
青雁立在群玉肩上,察觉她情绪低沉,便什么都没说,只静静陪着她端详这座刚建好的殿宇。
“我的房间就交给你布置了。”群玉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任命你为魔界首辅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青雁扇了扇翅膀,表示领命。这职位相当于神界的东神、文昌两位神尊了,于它而言简直是小鸟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
群玉带着青雁往东边走,停在一个通风良好,光照充足的地方。
“从这里,到那里。”
群玉大手一挥,指出一片少说也有二十丈宽的地方,道,“都做成厨房。”
“好的主人。”青雁飞起来,在附近盘旋一周,道,“这么大的厨房,看来要多请几个厨师。”
群玉:“请!请多多的!”
就在这时,一声熟悉的狗叫在身后响起。
姜七牵着狗绳,被撒开蹄子飞跑的毛绒小饕餮拉着冲进殿中。
“主人……呼……”姜七喘了几口气,道,“您给饕餮灌了修为之后,它的脑子好像开窍了,突然就会说我以前教给它的那些话了!”
群玉饶有兴趣道:“是吗,表演一个看看。”
姜七提起裙摆,弯腰摸了摸饕餮的头,道:“刚才在路上怎么说的现在就怎么说。”
饕餮激动地在地上旋转一圈,张嘴吠道:“汪汪汪!汪汪汪!”
“……”姜七有点尴尬,找补道,“它肯定是太紧张了。”
姜七猜到群玉现在心情不好,便想让饕餮逗她开心。她蹲在饕餮身边,五指生出钢刀般的利甲,一下又一下抓在饕餮身上,画面虽然十分凶残,但饕餮最喜欢被她这样撸了。
果然,被撸得身心舒畅的饕餮脑袋也变灵光了,张嘴便说出了人话:“饼!汪汪汪!饼饼饼!”
这是群玉在上京的客栈里让姜七教饕餮说的字。群玉听罢,唇角露出一丝笑,满意地点点头:“真不错!”
饕餮得到主人的夸奖,登时信心倍增,又说出了当时在客栈里她们教她的另一句话:
“汪汪汪!男人都该死!男人都该死!”
……
“男人都该死!汪!”
饕餮用嘶哑恐怖的兽音连嚎了好几遍,看到主人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不对劲,它的小眼睛忍不住耷拉下来,神情无措道,
“男人都该死,汪汪?”
“说得对,男人都该死。”
群玉表情阴沉下来,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左臂,之前从那里拔下来的一片鳞甲,她送给了陆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