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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玉冷哼道:“你有几条命,敢在我面前耍剑?”
陆恒已看出她嘴硬心软,剑光环绕着她转了两圈,心情似乎不错,随后化出人形,轻轻坐在她身边。
他坐得不近不远,长剑入鞘,背在身后,随他调整坐姿的动作,剑尖轻晃,无意中碰到了旁边的群玉。
群玉下意识道:“你有几条命,敢用剑……”
戳我屁股。
后面四个字,到底没好意思说出来。
剑刚入鞘,寒意还未散尽。
群玉搓了搓胳膊,潜心感应残存的剑意。
这把灵剑,无论外形还是剑意,她都很陌生,应该就是那把尘霜剑。可区区仙剑如何使得九霄剑诀?在妖王秘境中,陆恒用此剑施展九霄剑诀时,群玉分明又感受到了弑魔神剑的气息。
好奇怪的剑。
群玉手落到背后,轻轻碰了碰剑尖,这时突然想起,青雁刚认出此剑是尘霜剑时,陆恒说此剑是他在父亲坟前获得的,于是她和青雁暗自猜测,陆恒可能是镇星仙君的私生子云云。
镇星仙君……连玦战神……
群玉又想到,连玦是战神宫的主神,而镇星仙君所在的九曜星宫是战神宫的下属部门,也就是说,镇星仙君是连玦的直属手下,这俩人肯定认识。
该不会……
天呐!
群玉惊得捂住了嘴。
陆恒不会是连玦和镇星仙君的孩子吧!
思及此,群玉心下疯狂尖叫:连玦!你这人!你都几百万岁了!竟然爱上一个一千来岁的小男娃手下,还偷偷给他生孩子!!!
吓死魔了啊啊啊!
“你怎么了?”
陆恒看着身旁一边捂着嘴一边兴奋哆嗦的群玉,“这里是不是太冷了?”
“我没事。”群玉长出一口气,用力揉了揉脸,强作平静道,“这里是你儿时常来的地方?”
“嗯,小时候经常来淮水边玩。”
群玉点头,生硬地另起话题:“你对你的父母还有印象吗?能和我说说他们吗?”
陆恒眨了眨眼,似是没料到她会对他的家世感兴趣。
既然她想听,他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我的父亲母亲,我从来没见过他们,只听姑姑说起过他们的故事。我父亲是糖饼师傅,我母亲是高官家的嫡女,两人机缘巧合相爱,但我外祖极不满意我父亲,不知是我父亲命簿,还是外祖家里动了什么手脚,父亲忽然间暴毙而亡,那时我已在母亲腹中,我出生之后立刻被抱到姑姑姑父家,而母亲将养了一段时间,很快就远嫁他乡。十二岁那年,我从姑姑嘴里探听到母亲远嫁去了何处,我攒了一段时间钱,偷偷跑去看她,谁知……那时她已得病死了,我想祭拜,连墓地都进不去。”
默了默,陆恒轻轻叹气:“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事情了。”
听他语气,应当没有撒谎,他记忆中,自己就是凡男凡女的孩子。
难不成,他真的是凡人?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一整个故事,都是有心之人编给他听的。
群玉歪着脑袋,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身旁,陆恒见她垂眸不语,忽然低声说道:“连玦……”
群玉一激灵,抬眼对上他视线。
陆恒继续道:“连玦战神,若我当真与她有关联,你当如何?”
群玉直言:“自然是杀了你。”
陆恒毫无畏惧,眸中映出她娇美的容颜:“陆某一介凡夫,你早就可以杀我,永绝后患。”
群玉一愣,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已被这个阴险的心机小人看穿。
他知道她下不了手杀他。
“杀你……有什么意思?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群玉凶恶道,
“不如把你留在身边,日日折磨,让你生不如死。”
陆恒点点头,似是很好奇:“怎么个折磨法?”
“就……”
扒皮抽筋,阿鼻剜眼,寸寸碾碎你的骨骼……
想到那些画面,群玉莫名抵触,犹豫半天,才恶狠狠答道,
“让你做我的奴隶,日日关在厨房里,没日没夜地给我做饭,一天只能睡一个时辰……”
“还有睡觉的时间。”陆恒笑起来,“天底下竟然有这种好事。”
群玉瞠目看他,就见月色柔白,倾泻在他身上,像淡淡的水墨晕开,再用银丝细笔勾勒峻峭轮廓,行云流水,诗画传神。
“你笑什么?”她手掐着掌心,怼他的声音渐渐没了气势。
陆恒敛眸望着她,笑得真心实意,无半分虚假:
“你或许不知,给你做饭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事情,没有之一。”
第七十一章
夜风清寒, 轻轻吹过群玉脸侧,拂走她几分燥意。
月光照在身上,群玉竟觉得晒得慌,几乎感受不到体内幽冥海阴森的力量。
心跳在耳边鼓噪, 她不自在地别过头去, 矜傲道:
“这么说, 我让你当我的奴隶,天天给我做饭,还是抬举你了?”
“是啊。”陆恒也移开视线, 目光落向不远处奔腾不息的淮水,想起儿时常在水边嬉戏, 那时的生活, 真是无忧无虑, 浑然不知愁滋味,他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话音带着怅然,
“若我在十五岁那年遇到你,我肯定会紧紧跟着你,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群玉忍不住笑道:“你不是还有四个弟弟妹妹要照顾吗?”
“他们……只是被宠坏了,其实也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陆恒瞭望前方,轻声说,“况且, 我总不能照顾他们一辈子。”
话中含义似乎是,他的一辈子,得用来照顾别人。
群玉手支在身侧, 两条腿悬空垂着,一下一下晃悠起来, 心情也似在风中晃悠着,荡得很高很高。
这就是青雁说的,人类的情感带来的好处吗?
群玉觉得,自己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她很喜欢听陆恒说这些话,还想听到更多。
“你想跟着我,现在也不是没有机会。”
她总算不再说风凉话,唇角微翘着,泄露了些许怡然,
“我允许你在我身边……当我的奴隶。”
话音落下,身旁许久没有动静。
群玉等得不耐烦了,侧过头,不期遇上陆恒凝视她的目光。
他脸上不再有笑容,群玉心里的悸动和愉悦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我要去魔界,打算明日就启程。”陆恒低声说。
群玉的表情彻底冷下来,眸光阴鸷,唇角笑意转变为嗤笑:“原来你今夜找我,是来和我告别的?”
亏她刚才那么高兴,只觉今夜气氛温柔暧昧,一颗心轻飘飘地飞起来,止不住想靠近他。
搞了半天,他说的所有话都有前提。
前提是他不需要复仇,不需要屠尽世间妖魔,他才会待在她身边。
可是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十五岁时无忧无虑的少年了。
陆恒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自说自话道:
“当年淮水县惨案,虽是焰尤一手造成,但他背后另有主谋。”
群玉想起在景州时,陆恒拼了命拿到的魔尊之眼:
“你说的是,宿烈?”
陆恒:“当年惨案发生后,各路仙门都有调查,一开始查出是焰尤做的,后来,又有消息称,焰尤和宿烈背地里做了什么交易,宿烈灵魂残破,暂不能行走于人间,故而让焰尤在人间为他办事。记得苏照儿曾说,熔铸蚀月鼎的燃料只有魔界有,焰尤和宿烈或许就是交易了这个东西。”
群玉:“你说的这些都是推测,有人能查出屠杀淮水县之事就是宿烈交代焰尤办的吗?”
顿了顿,她又想到一点,幽幽看向陆恒,问:“还是有什么只有你才知道的东西?比如,作案动机?总之我是完全想不明白,他们一个魔王,一个妖王,闲着没事屠杀一个小县城做什么?皇都上京就在淮水县旁,屠了上京不是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