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初晓摊手：“我是散修。”

也不知道什么门派能有幸招纳到前天道代行者。

三言两语间，那些引虹的孩子正好走近了他们，他们内部的交流用了传音入密，能隔绝普通人听见他们的之间的交流，却瞒不过岳初晓。

“大师兄，这样问要是没有效果怎么办？”

为首的年轻人含着笑意回答：“待会分开，你们就按照我刚才的话问，问的人多了总会有线索的。”

发问的弟子“哦”了声，凑到边上少女跟前：“朝露姐姐，真的有魔头存在吗？”

“我也不知道，只是可能存在，所以师父他们不让把消息宣扬开。到时候你们也要注意，不能在凡人里造成恐慌。”与甚少的表情相反，朝露的话语并不清冷，而是非常温柔。

魔头？

仙门有他的消息？

最早发问的弟子理解了师兄师姐的意思，随便找了个刚刚没有听过他们问题的人发问：“请问……额，你最近有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事，自己遇到和听说的都可以。别、别误会啊，只是我们引虹宗例行的询问而已，没有什么邪魔出没——唔！”

他的大师兄眼疾手快地捂住自己师弟的嘴，目露歉意地对被打搅的岳初晓解释：“不好意思，他不太会说话。”

“我是引虹的姜守道，正如我师弟所说，我们正在例行的询问，以便及时发现一些隐藏比较深的邪祟。”即使面对的是凡人，姜守道依旧彬彬有礼，“请不用担心，如果有消息可以告诉我们。”

何遇安面对这些引虹弟子没缘由地紧张，默默躲在师父后面，听他说：“我从外地游历，曾听坊间传言说有魔头现世，号称天生魔首，至今不见踪迹。”

岳初晓平静地看着姜守道骤然紧绷的面色：“到底也只是传言，不过我不曾经历其他事项，既然刚刚小仙师说所见所闻亦可，我就说说罢了。”

姜守道望着那双清透的眼睛，疑虑道：“不知阁下是从哪里听说的？”

“游历过太多地方，忘记了，或许在纳霄一带吧。”岳初晓知道他会心有怀疑，大大方方地站在原地由他探查自己，“仙长可知传言真假？”

引虹的小弟子静默片刻，炸了锅似的向其他人互相传音：“你们听见了吗？连凡人都知道有魔头存在了，是不是真的有啊？”

“不一定，之前问的所有人都说不知道，只有这个人说有这么个传言。按照凡人之间交流信息的速度，想必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万一是他编的呢？不是之前就有人发疯就是为了引起我们修行者注意吗？搞得好像和修士多说两句话也能飞升一样……”

“编能编那么精准吗？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

一切私语终结于一声温柔和气的“闭嘴。”

姜守道虽说一直在教导师弟师妹不能给凡人带来恐慌，面对岳初晓的提问却本能说不出谎话，毕竟是仙门都在流传的言论，他不好辩驳。

支吾间，还是朝露为他解了围：“传言终究只是传言罢了。”

许是籍贯的原因，她面上冷淡，语调却十分柔软：“希望阁下不必被虚无缥缈的传言困扰，遇到了什么与邪祟有关的事也请向附近的仙门寻求帮助。”

关于那个魔头，至少这些小弟子并不知晓过多内情。

岳初晓略感失望，应了他们的话，目送这些弟子分派好各自的区域很快四散而去。

“师父，您说的那个传言是真的吗？”何遇安见引虹的人走远了，才继续咬了一口冷掉的包子，“他们刚刚是以为您是凡人吗？”

“我收了灵力。”岳初晓瞥了眼他的动作，不动声色地用灵力烘热了冷却的包子，“至于传言嘛……”

他轻声说：“你就当它是真的好了。”

也不知按照阿颖所说，那位魔头什么时候愿意来找自己。

何遇安亲手感知到食物变热，眼睛一亮再亮：“师父，您是什么修为啊？”

岳初晓回头望了一眼引虹宗弟子离开的方向，微微一笑：“飞升。”

何遇安愣了愣，睁大了眼。

“这是桃林吗？”何遇安摸了摸桃树永远青翠的叶子，“我还没见过这么多桃树。”

近日，何遇安总算做到引气入体，也差不多回到了纳霄山系的边陲，岳初晓便带着他回了家。

他正从最高的那棵桃树最明显的枝丫上取下岳珥的留书，看着上面她声称要出去玩十五年二十年的字迹：“桃树。本来还想让你见见我那妹妹，没想到她出去玩了……以后再见吧。”

这些年岳珥闲着没事，也把以前岳期缘的屋子修葺又进行了扩建，正好也能给何遇安留下住的地方。

“这里灵气丰富，进出有禁制，我已经许可了你的灵力，可以在这安心修炼。”岳初晓指了指远处的山崖，“那边有山崖，别掉下去了。”

何遇安这段日子被照料得很好，双颊红润，高兴地在这片静谧的天地探索了一番，好一会又跑回来，问师父：“我们以后还出去吗？”

“当然。修炼总会遇到什么瓶颈，到时候就出去走走吧。”

何遇安离开那天比岳初晓预想得要快很多，也可能是因为十来年在他的一生中非常短暂，几乎是一晃神的工夫，弟子就到了必须要出门游历来提升自己的地步。

“师父，您真的不和我一同出山吗？”

青年长身玉立，纵然修为低微，也有几分仙师气度。

只是相隔许久，纪颖终于从与旧天道的博弈中有了喘息之机，向师父告知了当下的情形。岳初晓无暇顾及何遇安，只好让他自行前往游历。

岳初晓信任徒弟的稳重与机敏，嘱咐他：“注意安全。”

何遇安走前踌躇许久，方问道：“师父会等我回来吗？”

问着这个问题，他却垂着眼，匆匆遮掩住满眼的希冀。

……旧天道之所以在过往保持沉默没有处理下界不听话的身外身，是因为那位魔头不知抽了什么风，对旧天道发起过袭击，两败俱伤。

……前不久魔头又来找过天道麻烦，被两个天道吓了一跳……纪颖揍了他。

许多信息杂糅在一起冲击着岳初晓的识海，他勉强分辨出了何遇安在说什么，朝他点点头，允诺道：“会。”

自从知晓岳初晓要自己一个人出去游历寻找突破契机后，何遇安一直压着嘴角，此时终于笑了笑。

等到纪颖带来的消息了解清楚，早已不见了何遇安的身影。

这方天地重归寂静，唯有风声偶起。

岳初晓不知道弟子什么时候回来，出于承诺，他也不便离开，索性就在桃林打坐，安安静静地等待。

也不知道岳珥去哪里玩了，什么时候回来。

漫无终点的等待中，四季常青的桃林难以告知林中人时间的流逝。

直到禁制出现波动，岳珥站在面前叫自己，岳初晓方缓神，惊觉又是十年已过。

“哥，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岳初晓看着她，思考了一会十年未归对自己的弟子意味着什么：“阿珥，我好像给你写信的时候提过我又收了一个弟子，我在等他。”

“但是他已经十年没回来了，他会不会不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体验卡到期——

第69章 淤泥生莲

岳珥静默一会：“……那孩子走的时候是什么修为？”

“快筑基了。”

“等等。”岳珥察觉到哪里不对，“按照你告诉我的时间推算，你教了那个孩子十来年。”

岳初晓点头：“嗯。”

“十年？”

“嗯。”

“炼气？”

“快筑基了。”岳初晓纠正道。

岳珥呼吸了一口山间充沛的灵气，望着自己上一个弟子早就飞升的兄长：“哥，虽然不想质疑你，但是你确定那孩子喜欢修行吗？”

岳初晓被她的话问得怔住了：“不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