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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道(25)

作者:逐云渡风 阅读记录


“……”姜归发现了但没来得及挡住,抿直唇线继续挥剑,眼神越发锐利地注意师父的动向。

纪开云绷住了没笑出声,又挑了几颗石子慢慢擦干净:“帮他集中一下精神。接下来姜归会全心防我,但以他的性子不会防你,我想改改他的天真。”

说着,他将石子递给岳初晓。见到这种教育方式,岳初晓算是大开眼界,忽然觉得自己的思考方式非常狭隘,哪怕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也只是当成了对这个世界进一步了解的必然过程。

他捻起一粒石子,观望着姜归的动作,随口问道:“这孩子一直是这样练的吗?”

纪开云抛接着石子,摇头道:“这倒不是。”

“姜归资质不适合修习剑法,只是从小身体不是很好,想让他找个锻炼的方式而已。”纪开云在光下眯着眼找了一个角度,弹出去一颗石子,“后来习惯了,想着反正练都练了,也不求他剑法多好,索性借习剑提高一下他的其他方面。”

纪开云的角度本来能正中下巴,姜归挡得迅速但没撇开,掉进了衣领里。少年面露懊恼,没有抖衣服,如同没有感觉到异物一样,一丝不苟地继续着要做的动作。

岳初晓想起了纪开云去镜林前给姜归布置的许多画符练习:“徒承师道,他只修符道?”

“嗯。”纪开云顺手从袖中抽出一张符纸,展开递给他看,目光仍在姜归身上,“他昨天的练习。岳先生通晓万物,不知姜归有没有幸能得到指点?”

岳初晓没什么不乐意的,接过来看了几眼,灵流盘复,是一张千里符。

瞬息千里,到心念所在地。这种符极其难画,且耗灵巨大,稍有偏差就会作废。在岳初晓的记忆里,唯有修为深厚且精通于符之一道者才能绘制。况且这张符灵力分布匀称,落笔娴熟流畅,能支撑数千里,可以说是极品。

“画的很好,没有我可以多说的。”岳初晓得出结论,“我没有怀疑姜归天赋的意思,只是以他的年纪应该没有还足够灵力能完成这张符,是不是拿错了?”

他把符还回去,纪开云瞥见手上的笔迹,停顿片刻:“……确实拿错了,这是我的。”

旋即纪开云换出一张落笔明显稚嫩些的符纸,收好了前一张:“这个才是姜归的。”

他神色保持得很好,惊讶、明了都恰到好处,岳初晓也没发现这小小的误会有哪里不对,凭已知简单挑了三言两语的生涩之处。纪开云一一记下,赞同或有疑,也讨论了几句。

期间此人神色柔和,唇角一直压不住笑,一看上去就是心情很好。

纪开云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中午,连白衣蓝奔波回来的臭脸都敢于直面,道了句午好。周身带着疲惫怨念的白衣蓝有气无力地答了声“午不好”,当时纪开云没被感染,直到半炷香后一只脏兮兮的鸽子飞回来腆着脸想要落到他肩上,他才与白衣蓝有了同感。

“寻芳?”纪开云有些嫌弃地让它站在自己手上,不允许上肩,头疼这次会要收拾什么烂摊子,“从星湖回来的?”

鸽子脏的看不出原貌,只有那双充满最本真思想的眼睛还是纯粹得像原来那样。

它和纪开云对视,点了点头。

“连阵法都没有进去,被拒之门外了?”

寻芳沉痛地缓慢点头。

“有没有记得我说让你监督姜归画符?”

寻芳僵住,但还是诚实摇头。

“唉……”连星湖都没进,看来这次没惹什么麻烦,纪开云轻快了点,怜悯地弹了弹寻芳的羽毛上的灰尘,“寻芳啊,我真的很担心你。不能化形,还连个一技之长都没有,还天天做梦自己能得心上人青睐,怎么可能哦。”

寻芳没得到安慰反被嘲讽,生气地扑了纪开云一脸灰,拍拍翅膀飞走了。

“……”

早上全神贯注却只挨了两下石子的姜归觉得身心俱疲,但见了白衣蓝行尸走肉般的模样又觉得其实自己没什么。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点吃的补补体力,路过正好撞见了寻芳反击纪开云的一幕,偷笑了一声,溜进厨房。

碰见了同样来觅食的岳珥,以及大概是被拉过来的她兄长。

六目相对,岳珥高谈阔论自己精妙厨艺的话一噎,拿着镇上买的手擀面准备只煮一部分的手一抖,倒进去了整包面。

“小姜归,你吃面吗?”岳珥盯着锅里水少面多的景象沉默几秒,转头努力用最和善的表情问姜归。

面条隆出水面一截,煮开的水奋力在面中间冒出几个泡泡,气息奄奄,像极了欲哭无泪的姜归。

最后不仅是纪开云,连在后山放空的白衣蓝都被抓过来处理这次意外。

白衣蓝磨蹭着坐到桌前时甚至捎来了躲起来的寻芳,岳珥大喜过望,慷慨地给寻芳也分了一碗。

就这样,每个人面前放着一碗分量十足的面,由于料不够又临时薅了几把葱切成了葱花撒上显得面不那么清汤寡水。

一片沉默,残酷的现实没有人敢首先面对。在众人越发期待的注视下,姜归首先扛不住压力塞了一大口,咽下去时眼里泛了点水光,默不作声去拿了一壶酱油,给自己倒了点,放在桌子中央。

岳珥蘸了点汤尝了尝味,自觉加了点酱油。

寻芳面前的小碗比它头大两倍,它凝视着漂浮的葱花,最后象征性挣扎一下想要飞走,被纪开云抬手按回来后接受事实,把头塞进了碗里。

显然想要最后挣扎的不止寻芳,纪开云没动筷,轻咳一声:“你们够饱吗?不够我这里还没吃,分你们一点。”

姜归抱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心扒面,闻言生怕师父觉得自己饿,疯狂摆手拒绝。

岳珥捧着碗往后仰了仰身子,寻芳头埋得更深了。

白衣蓝倒是咬着牙举了手,却是认真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能不能我变回本体,然后把这些……呃,面浇在我边上。用这种方式,我尝不到味道,可能好接受一点。”

“小白,你要知道,这座山还有很多无辜的花花草草。”岳珥鼓励道,“为了灵气充沛的土地,也为了小花小草的生命,你可以的!小白。”

“那我的生命呢?想杀我有很多方式,阿珥,没必要这样消磨我求生欲的,我也只是一株柔弱的小草而已。”白衣蓝坚定地别开脸,“三金还没回来,留给他吧。”

岳珥与白衣蓝就一碗面能否撑到孟鑫回来争论得越发激烈,纪开云找不到时机加入她们的话题,只能把目光投向桌边最后一个人。

岳初晓吃面的时候神色和昨天吃糕点时并没有区别,他似乎很认真在品尝里面的味道,但又感觉这个人好像没有味觉,不然也不会眉头都不皱地安安静静吃着岳珥手下诞生的食物。

纪开云最后于心不忍,老老实实吃着自己那份,强行咽下去,心说以后不能再把食材放在岳珥能够到的地方了。

岳珥在争辩中略胜一筹,见白衣蓝不情愿地选择不浪费食物愉快地也叉了一口。面粉极难产生的奇诡味道在嘴里泛开,岳珥悄悄环顾四周,就算听不到她也清楚其他人心里在想什么,一时心虚,特意转移话题,打破由她引起的沉默氛围:“寻芳这两天去了星湖?”

“是,而且又被拦在了外面。”纪开云求之不得有话能说,正好可以分散感官的注意,“这是第几次了?”

寻芳动弹了一下,从碗里拔出头,抗议地叫了一声,妄图制止这两人以它作为谈资,毫无效果。

“不知道,总该二三十次了吧?不管怎样还是比进去挨一顿打回来再挨一顿打省事。”岳珥耸耸肩,想到了什么,忽然放下碗凑近岳初晓,“对了,说到星湖,哥,你对永无疾有印象吗?”

岳初晓扶了一下快被她蹭翻的碗,摇头:“没有。”

“你连我都不记得,记得他就有鬼了。”岳珥一脸不出所料的骄傲,捧回面碗,“当今明面上的天下第一人,就是他星湖山庄的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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