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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唐峥嵘(172)
作者:狂风徐徐 阅读记录
李善的身份到如今,也不过只有李世民夫妇、李客师夫妇并李楷、王仁表聊聊数人知晓,崔信不可能知道。
当然了,如果知晓此事,崔信就不会向凌敬透出风声……毕竟如今河东裴氏一门双相,在朝中的势力是清河崔加上博陵崔都难以相比的。
崔信绝不会为了李善,去招惹河东裴氏的。
李善瞄了眼凌敬,笑嘻嘻的说:“凌伯,崔信择婿……您是如何知晓的呢?”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崔信一路送到门口,众人中只有凌敬一人前些日子一直在清河,进了门凌敬很快就提前崔信择婿……显然和崔信是有默契的。
真是个小狐狸……凌敬脸上平静如水,心里却在暗骂,呃,的确是崔信特地向其透露的。
“崔信前妻为范阳卢氏嫡女,续弦为武城张氏女。”
“两子分娶范阳卢氏女、赵郡李氏女。”
“其母为太原王氏女,其祖母为陇西李氏女。”
“胞姐嫁入清河房氏,长嫂为京兆府杜氏女,弟妹乃京兆柳氏女。”
李善啧啧两声,这关系网!
范阳卢氏、赵郡李氏、陇西李氏、太原王氏,五姓七家中联姻了四家,但要知道清河崔本身就是,再加上同姓不通婚的博陵崔,关系颇近的姻亲只缺了个荥阳郑氏。
而且还有次一等的京兆杜氏、京兆柳氏、武城张氏、清河房氏……想到这李善面色一变,脱口而出,“京兆杜氏,清河房氏?!”
凌敬哼了声,“秦王府中十八学士的房玄龄、杜如晦、李玄道,秦王心腹将领李大亮、李孟尝、李客师均是其姻亲好友。”
顿了下,凌敬补充道:“李客师原为幽州兵曹,与崔信长相往来,其姑奶即崔信祖母。”
李善目瞪口呆,脑子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奶奶的,还以为真是看上我了,没想到是看上李世民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非英杰不能配之
显然,人家崔信是在下注呢。
多少姻亲好友都在秦王麾下,而李善救出李道玄,筹谋定计,力助唐军大败刘黑闼,抵定山东。
李道玄、齐善行、薛忠、田留安无不是秦王一脉,崔信在接触唐军之后,立即感受到了李善无所不在的影响力。
想想也是,李道玄、薛忠是他救出来的,田留安、齐善行得其臂助立下大功,一个爵封国公,一个爵封县公……这应该是平定天下的最后一批开国公侯了。
偏偏崔信姻亲故友太多,在东宫也是有消息来源的,他很清楚一件事,无论什么原因,实质上是李善断了太子亲征积攒军功这条路。
李善此人,本就以仁义闻名河北,又必然深得秦王信重……又是少年英杰,崔信这才勉为其难,将其列入名单。
当然了,在李善看来,只是考察名单而已……而且这份名单上的名字应该不会少。
九岁定亲,略微早了点,如果十六岁出嫁,十二三岁定亲也是来得及的,具体时间……很可能要等到太子、秦王夺嫡一事尘埃落定。
全盘想通之后,李善有些索然无味,不过他本来就没这心思,只是在想,门阀往往是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在清河崔氏内部,崔昊下注太子,崔信下注秦王?
这倒是有陇西李氏丹阳房差不多,反正总要立于不败之地。
如果按照历史进程,这位崔小娘子理应是在贞观年间出嫁的,那时候李世民已经登基为帝,崔信或许会在原秦王府子弟中挑选女婿。
李善回想了下,实在没印象,也不知道历史上是哪位娶了这位崔小娘子。
不过肯定不是嫁入皇室……这方面李善有印象,据说李世民想娶个五姓七家女的妃子,结果……结果是恼羞成怒。
也是,人家五姓七家女入宫,只能为皇后,比如后来的唐高宗李治的第一任皇后王氏……恩,李善对头王仁祐的女儿。
其实别说五姓七家女了,就是次一等的门阀,都不愿意将嫡女送入后宫……比如弘农杨氏,李世民杀了弟弟才弄到手呢。
呃,这位崔小娘子在原时空中……的确嫁入原秦王府势力,不过不是秦王府子弟,而是第一代的代表人物。
混世魔王程咬金!
而且还是续弦。
程咬金随李世民发动玄武门兵变,事后拜太子右卫率,与太子左卫率秦琼统领京城唐军,随后立即升迁为右武卫大将军。
之后程咬金原配孙氏病亡,升官发财换老婆啊!
然后程咬金很快就娶了这位崔小娘子为续弦……好白菜真是被猪拱了。
毕竟是穿越者,又对秦王府内部以及朝堂纷争有着深入的了解,李善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
事实是,基本都猜对了……只除了一点,崔信对独女实在是宠爱有加,眼见李善这等少年英杰,还真有招婿之心,并不只是列入考察名单。
至少,在考察名单上,李善的排名相当靠前。
崔信少年时意气风发,但前朝眼见朝局混乱,弃官归乡,品茶论文,是山东最负盛名的文士,其女崔小娘子女承父业,于诗文一道也颇有见解。
“昨日初见,凛然风范,寸步不让,风骨凌然。”崔信斜斜靠在榻上,对身边妻子张氏笑道:“但眼见转机,言语间既谦让又有机锋,倒不愧其筹谋定计的名声。”
今年尚未满三十岁的张氏瞥了眼正在沏茶的女儿,刻意提高音调,“稚圭抵长安后来信,盛赞此人,需知稚圭虽然年幼,却有傲气。”
张文瓘如今在长安和李楷、王仁表混迹,也是吹嘘李善的主力军,还时常去朱家沟探望朱氏……甚至这事儿就是他写信给姑母张氏,才引起崔信的兴趣的。
“父亲,母亲。”崔小娘子献上茶盏,两杯茶均咬盏引得崔信大赞。
这位小娘子眉目如画,身材高挑,身着粉色百鸟裙,青色窄袖孺衫,脸上不着粉妆,如出水芙蓉。
“李怀仁之名,女儿也曾听闻。”崔小娘子声如百灵,清脆娇柔,“据说以仁义闻名魏洲、贝洲。”
“凌敬为其取字怀仁……”崔信冲着女儿眨眨眼,“此人设伤兵营,无论唐军叛军,均对其感激涕零,今日不退,亦不愧仁义之名。”
张氏摇头道:“崔帛此人,妾身听闻,已然不止一两次闹出这等风波。”
崔信不想提起这些破事,继续说:“与凌敬隐隐提过一次,听其言,李怀仁不擅诗文……此诚为憾事。”
“诗文一道,乃寄情山水的雅士所擅。”崔小娘子轻声道:“十余年乱战,天下初定,当重栋梁之才,轻诗文雅士。”
“正该如此,所以五姓七家,如今唯陇西李氏最盛。”崔信大笑,“吾女非寻常,非英杰不能配之!”
五姓七家,并不仅仅以经义传家,能文善武才算英杰,但这七家中,论兵法,论战将,无出陇西李氏之右者。
张氏突然问:“此人祖籍陇西成纪,是陇西李氏哪一房?”
“稚圭在来信中提及,丹阳房子弟与其极为亲厚。”
崔信犹豫了下,摇头道:“凌敬未提及此事,但观此人风范,绝非小门小户。”
崔小娘子微微垂首,心中有着些许羞涩,也有这些许憧憬。
就在此时,外间传来下人通报,清河令崔虔疾步入内,“四叔……”
“嗯?”崔信一皱眉,看侄儿额头泛汗,“何事这等大惊?”
崔虔瞄了眼张氏和堂妹,犹豫了下才走近低声道:“出事了,昨日黄昏时分赶到庄子,不料方四郎之妻孙氏悬梁自尽。”
“什么?!”崔信神情严肃,霍然起身,来回踱了几步,半响后才问:“此事外间可知晓?”
“已然传遍……”崔虔苦着脸说:“尸体都已送至县衙,族老均不肯露面,玄素公、玄成公均大怒非常。”
“那是自然!”崔信冷然道:“某昨日许诺,今日却要毁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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