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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唐峥嵘(1153)
作者:狂风徐徐 阅读记录
即使入唐之后也是如此,武德三年,李靖以荆湘道行军长史的身份攻灭南梁萧铣,虽然李渊手书“三军之任,一以委靖”,李靖实际上是三军统帅,但依旧是赵郡王李孝恭的副手。
再之后江淮之战,李靖还是李孝恭的副手……这种局势一直持续到了李靖调任代州总管。
呃,李靖本以为自己苦尽甘来,终于轮到我登场亮相了,而且还取得了一个完美的开端,不过最终的结果……更惨,李怀仁夺军大破突厥,连根毛都没留给他。
等到李善离开了代州,李靖开始摩拳擦掌……但突厥却不来了,将攻击重点转移到了关内道灵州,李靖被气得抓狂。
所以,当李靖调任延州道行军总管,而突厥只遣派偏师来牵制夏州,并且被张公瑾、张宝相大败之后,李靖始终处于高度的紧张情绪中。
山不见我?
我自去见山!
而这一次,终于以延州道行军总管的身份亲率七千骑兵破敌,李靖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自傲的神情,但心里也难免志得意满……但此刻才知道,这次被李怀仁夺军还要惨!
中军帐内一片沉默,大家都不傻,突厥、薛延陀联兵七八万之众,大破陇右道,有被魏嗣王三番两次羞辱的都布可汗在,胡骑必攻京兆,不可能是跑到关内道腹地陇州、岐州抢一把就走的。
若是闹出了什么大乱子,灵州军是要负责任的,但非常轻微……毕竟突厥在黄河东岸还留下重兵。
那这个锅应该谁来背呢?
当然是之前大半个月静若处子,在关键时刻动若脱兔,突然率延州道骑兵东进破敌的延州道行军总管代国公李药师了。
搞不好这时候京兆正盼着你率兵南下救援呢,结果你跑到灵州了建功立业了……估摸着陛下知道得一口血喷出来!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李靖本人自然想的更明白。
短暂的沉默后,侯洪涛忍不住盯着张仲坚,大声道:“广陵郡公,兰州兵败,灵州军难道无动于衷吗?”
帐内的诸多将领,大致可以分成三个派系,其一是秦王一脉,长史唐俭兼任天策府司马,灵州总管郭孝恪以下,侯君集、史大奈、段志玄全都是秦王麾下大将。
这些人其实很有点无所谓的态度,虽然在经历了仁寿宫、仁智宫两次事变后,李渊、李世民父子已经和解,但秦王一脉不会忘记这几年被李渊、李建成的联手打压。
反正秦王殿下现在领大军去了河东,而且几乎将所有的幕僚、将领都带上了……这是刚才李靖亲口说了。
其二呢,是李渊的嫡系……呃,这里只单指李靖一个人,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有其他背景的。
其三是李善的亲信、旧部,如张仲坚、侯洪涛、何方、冯立、阚陵,段志玄、张宝相也勉强能算,他们是最为焦急的。
因为他们都知道,都布可汗亲自率兵渡过黄河,而且大破兰州,覆灭陇右道唐军主力,攻入关内道,很可能会一路杀到京兆内……逼迫陛下交出李怀仁。
河东战局的急转直下,让京兆内缺兵少将,在这种局势下,京兆以及周边府州很难迅速召集府兵成军,长安将会承受巨大的压力。
陛下会不会将李善交出去……这是谁都无法断定的事。
其中最为焦急的就是李善亲卫统领出身的侯洪涛了,心里不听的咒骂居然一天都没撑住的淮安王李神通这个废物……反正从脸上看不出张仲坚有什么特别的神情。
“不能等了!”李靖霍然起身,面孔略有些扭曲,“还要请广陵郡公襄助。”
张仲坚沉默片刻后问道:“代国公是要走原州?”
李靖默默点头,这是必然的选择,或者说这是唯一的选择。
原路返回夏州,然后南下延州,经秦直道穿过鄜州、坊州抵达京兆,至少需要两天的时间,关键是抵达京兆之后还要东向才能抵达战场,从头到尾要三天的时间。
而现在搞不好突厥、薛延陀的联兵都已经杀入关内道了,这条路肯定是来不及的……至少事后李靖是肯定要承当责任的。
所以只剩下两条路,一条路是渡过黄河,进入凉州,沿着胡骑的屁股追上去,这是最有效果,而且是效果最直接的方式,后路被断……突厥、薛延陀联兵就有后顾之忧,或许不会长驱直入。
但同时,这条路风险太高,难以预测胡骑的兵力布置,留守兵力等等,搞不好会遭到当头一棒。
十倍兵力的差距,李靖是用兵如神,但毕竟不能撒豆成兵。
所以,原州是唯一可行的路径,虽然不如撵着敌军屁股跑那么有效果,路程虽然比从延州走要短,但也快不了太多,因为原州路不太好走。
但重要的是,李靖一旦出原州入泾州,就能威胁到很可能已经攻入关内道陇州甚至岐州的敌军的后方、侧翼,大幅度降低京兆守军的压力。
张仲坚没有迟疑,当夜率三千骑兵南下,掩护李靖去往萧关,穿过原州救援陇州、岐州等地。
很有意思的是,原时空中颉利可汗、突利可汗联兵十余万饮马渭河,李世民率六人出城,签订了渭水之盟……当时的灵州道行军总管李靖也率兵南下,威胁突厥后路,这也是双方达成渭水之盟的重要原因。
黑夜中,目送率七千延州骑兵离去的张仲坚在心里想,李药师或许能赶上战事,但自己只能留守鸣沙大营吗?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伏击(上)
就在张仲坚黄昏时分亲率骑兵出鸣沙大营,与李靖合力大破突厥的时候。
京兆内,唐军已经全军出兵,中军压至礼泉县、武功县之间,左军主将尉迟恭已经率骑兵诱敌,由左卫中郎将曲鸿领军,右军由酂国公窦轨领军,不过其副将李孟尝也随尉迟恭一同北上。
李善站在一座战车上遥遥向西望去,此时夕阳正在群山头上缓缓落下,最后的余晖洒在似乎烟尘大作的战场上,黄色的烟尘中夹杂着如血的颜色,带着令人心悸的诡异。
如果这一战不能有所斩获,那么明日敌军主力压近,只能堂堂正正的正面破敌……这是李善不想看到的,他没有这样的本钱,而且一旦折损过重,甚至有可能因为后继无力,导致突厥、薛延陀发动全面攻击。
此时此刻,岐山南侧,连续斩杀了五名胡将的尉迟恭正在率兵回撤,时不时还率亲卫反向冲锋,手中的马槊,举起的大弓,不知多少胡人的性命在他手中流逝。
这唐将如此凶蛮,让身后的铁勒骑兵都有些心惊,难怪都布可汗被杀得仅以身免,不过这唐将都逃了……居然还如此不知死活,也让数千铁勒骑兵穷追不舍。
事实上,虽然遣派的斥候遭到了唐骑的绞杀,但为首的铁勒将领还是知晓,唐军主力应该在京兆内。
追击尉迟恭的约莫四千胡骑,全都是薛延陀的兵力,领军者是依附薛延陀的回纥首领吐迷分,手持一把长矛,驱马的同时不停的打量着四周的地势,虽然已经放出去不少斥候,但他还是有些不能心安。
追兵一直向东侧追击,尉迟恭始终无法拜托追兵,甚至因为小股唐骑被咬住,不得不率亲卫回师救援,不知不觉中,郿县已经近在眼前。
一直有所提防的吐迷分大大松了口气,不是因为郿县出现在视线之内,而是因为郿县周边地势平坦,一眼看过去,很少有遮挡物。
现在吐迷分放心了,即使唐军有伏兵,也来不及救援,或者说根本不可能对自己产生威胁。
数百斥候散于四周,只要有唐骑出现,吐迷分至少能吹动号角,麾下数千骑兵或聚或散,不可能被唐骑正面冲阵。
不用吐迷分下令,两翼的骑兵已经开始加速,而唐骑也在加速,试图在被截住之前进入郿县的县城。
漫天的羽箭几乎遮蔽住了本已经半落山的夕阳,不停有唐军骑士被射落下马,尉迟恭左顾右盼,知道不可能撤入县城,拨转马头,调换方向,向南驰去,试图从南侧绕过郿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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