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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作死(225)
作者:旌丑 阅读记录
宫三昼没能见到自己梦里都期待着的男人,一颗心仿佛从高空中砸下一样,摔得稀碎,粉末四溅,未等冷风吹散,他突地瞪大了眼,嘴角下压颤抖着,慌张望着着眼前陌生的摆设,手指尖都在剧烈晃动,半晌才把江盛楠给他的照片举到自己的面前。
第259章 见(2)
眼前的一切就跟5寸照片上的一模一样,除去那些不同样式的家具,位置摆设完全没有差别。
宫三昼很清楚自己今天出门前,客厅里并不是这样的。他僵直着四肢立在原地,一颗心还未上升便落到了深渊。
此时不比之前那样,即便看不见人影,他也可以感受到男人的气息,那是一种精神力的归属感,虽不相同却共属一源,是无法忽视与隔绝的。
但现在,宫三昼心存侥幸地闭上眼来,摧枯拉朽的精神网密集遍布整栋房子,希望可以再现从前所向披靡的战果,然而却是搜寻无果,他又发了狠地将范围扩大,能多远扩多远,至延伸到A基地之外二十里地,都没能追踪到男人的气息。
宫三昼终于选择相信事实,找不到了,他已经离开了。
这个无可辩驳的结论一定下,宫三昼好像失去支撑一样颓然地摔坐在地上,他垂下眼,凝视着地面,上面铺了一层深色毛毯,是蒋绍承送给他的乔迁礼,冬暖夏凉,无需清洁。
泛着温热的毯子并不能给宫三昼带来一点安慰,他的体温正在迅速下降,他赶来得如此匆忙,甚至连鞋子都没有来得及脱去,宽大的黑袍也正裹在他的身上,好似一个沉重的累赘一般压在他的背脊上。
本该离开的簿泗此时正站在距离宫三昼只有五米远的位置,这是他估算隐蔽范围生效的最近距离了。
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的,继续待在这里不会给双方带来任何益处。簿允冉给簿泗看的那些照片揭发了他曾经的残忍独裁,若是受害方换个人,簿泗的头发丝都不带动一下的,他压根不会在意,也不会有人能得到他的专注,哪怕是令人求死不得的折磨。
但那不是别人,是宫三昼。
这是第一次,不论簿泗想或不想,那些照片的画面都会不定时地浮现在他的记忆中,过目不忘的技能让簿泗记住所有细节,包括当时的火光星点落在何处,甚至惨白小脸上的汗珠,它冒着烟正在沸腾。
在还没拥有其他感情之前,簿泗开始对恨这个感情有所了解了,就在宫三昼的表情上,眼神里,灵魂内。
他也开始有一点恨从前的自己了,不,那不是从前的自己,就是现在的他。
突然,簿泗的左边腮帮处开始上下鼓动,他的口腔里面正在咀嚼,张口的间隙里,依稀能看到血肉模糊的舌肉。
这是簿泗第一次尝到胆怯的味道,他的指尖还在轻微颤抖着,心里却冒着一触就破的泡泡。
他第一次在心里跟自己保证——我只看一眼,就一眼。
宫三昼仍呆呆地坐在地毯上,背脊毫无生气地弯曲隆起,那比白雪更脆弱的皮肤几近透明,伸延至皮肉下的青紫血管浮动在他的下颚处,一股一股流入了脖子内,越涨越大,隐隐有爆出皮囊外的趋势。
视线一直聚焦在宫三昼身上的簿泗几乎是同时便发现了他的异样,他停下咬嚼的动作。
宫三昼的精神网状态一霎间混乱不堪,他马上要陷入异能弊端了,心理防线已经奔溃。
这样的画面预示着什么,簿泗太清楚了,他五年来来享用的都是未末世最先进的资源,簿允冉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实验试炼,还有比最高级研究室更快更新更准确的知识填充。
他真的一点都不恨我吗?
簿泗扪心自问,他得不到答案,他从来都不相信簿允冉说的话,他只是害怕宫三昼心里有恨,如果宫三昼恨他,他是真的一步也不敢向前去。
异能弊端是所有异能者的噩梦,每个异能者都会想尽办法克制自己的内心,既要保持理智又要与异能相容,矛盾又艰难。
现在,簿泗亲眼见到宫三昼放任自己陷入弊端的攻击精神力中,他虽无法理解这样的行为,却不妨碍他感受到宫三昼强烈的感情,就算是恨意也好,至少宫三昼的心中,他已经重要如此了。
簿泗大步跨向沙发旁,伸手抓着靠背轻摇了一下,霎时整个沙发晃动起来,底下炸出更多挤到一半的信封。
“哗嗒——”
信封掉落的声音瞬间拉回了宫三昼自我放弃的心神,他猛地抬起头,朝声音的来源扫过去,堆积成山的信封在他的注视下接二连三地掉落出来。
这时,宫三昼已经回过神来,他凸出皮肤的血管已经安静藏起,又恢复了雪色。
凝视着最受自己青睐的黑色沙发,他目露迷惘,又歪了下头,思考了一瞬,他真的看见了本不属于他底盘的东西。
那月白色的永生花瓣在沙发底下如此显眼,它过长的身躯把整个沙发都顶起来了,还肆无忌惮地立在那里,等待别人的发现。
意识到什么的宫三昼几乎是爬过去的,他的脸上一半怀疑一半惊喜,满满的难以置信,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也许他还没睡醒。
等碰触到滑嫩冰凉的永生花瓣后,宫三昼向后瑟缩了下,他深吸了口气,才将探身过去将被压着的东西抱了出来。
似乎是在上面闻到了熟悉的气息,他把永生花瓣如珍如宝地拥在怀中,全然没有拆开的想法,一双桃花眼低垂下来,遮住了在眼眶内左右来回游弋的黑色眼珠,两边唇角向上颤动着。
他像第一次收到礼物的初生儿,连快乐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来。
第一次送礼的人一直在等待他拆开,期待看他拆开后的神情。但宫三昼听不到他的催促。
他紧紧地抱着它,颇有种至死都不会放手的架势。
半晌,可能是抱得太紧了,有什么东西咯到了宫三昼的胸口,他后知后觉地往后退了点,留出一点空隙,看看是什么挡住了他的情感悬宣泄,定睛一看,赫然是簿泗打出来的死结。
下一瞬,簿泗目光所至的宫三昼又露出了傻乎乎的可爱表情,他忍不住想要靠近过去,还想要轻抚他羽扇似的睫毛,更想要摸摸他尖锐的虎牙,但隐蔽极限范围又提醒了他,再靠近就会被发现了。
于是簿泗只能站在五米外,眼神近乎贪婪地紧盯着宫三昼。
簿泗发现,比起宫三昼可怜巴巴的委屈样子,他更加喜欢看宫三昼笑出来的模样,这能让他从心底处生出一股满足感,比当年簿良夸赞他的成长更多了好几倍的愉悦。
宫三昼小心翼翼地拆着永生花瓣的死结,他的手指灵活有力,并不会觉得难拆,很快便打开来了。
剥落外面的一层永生花,微微的甜味躺入鼻内,后是厚厚的檀香扑在脸上,没多久味道淡去,只留一点可闻其踪迹的甘甜醇厚,最后完整幻化出一个紫赤书箱,书箱上面长出宛若预备绽放开花的皮球花苞,细看之下,竟然和宫三昼身上的斗篷花纹有七八分相似。
宫三昼如今的样子比簿泗预想中的更过,他一米九几的颀长身体轻轻抖动着,手,双手停在半路,想上前又不敢。
簿泗站在他前方,双眼一下不眨,俯视着他握紧又松开的十指。
最终,宫三昼咬着嘴唇,脸上神情紧张到僵硬严肃,稍压着下巴,给予自己勇气,双手摸索到书箱上,感觉到雕花的花苞在指尖起伏。
像是喜欢把最好的留到最后吃那样,他将书箱摸了个遍后,终于提着指头朝鱼锁上去了。轻轻一抽,锁根向下落去,书箱便自己剖开两扇门,向外打开了。
“哗啦——”里面被压实了的信纸滑了出来,稀里哗啦洒了宫三昼满满一膝盖。
簿泗当然也看到了,淡眉忽一蹙起,他踩着仓促的脚步朝宫三昼的身侧边去,他好不容易排列的顺序,统统都叠好了,完全想不到会在最后一步溃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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