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小皓见状也是脸色一变, 连忙拿起一边的卸妆水把她脸上的妆容擦去，让她靠着自己，柔声道：“别怕，你看, 一切都好好的, 哪有什么事, 咱们小珊可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女人。”

小腹处于小珊闷闷的声音传来，带着点愧疚，“我知道没有事，我只是太害怕了。”

牟小皓将手掌放在于小珊头顶，低声安慰，“不怕，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

“嗯，一切都过去了。”于小珊轻轻重复一遍牟小皓所说的话，像是试图用牟小皓的话催眠自己。

镜子里，两人用别扭的姿势紧紧拥抱，像是两只滑稽又可怜的幼鸟，不知道该如何承受未来。

另一边，李骋言和陈师正在讨论牟小皓的情况，结果话还没有说上几句，牟小皓的消息就过来了。

牟小皓：在吗，我有点事想和你们说。

李骋言：嗯，永盛百货二楼的咖啡店见，这家店有包厢。

牟小皓：谢谢，我现在就出门。

陈师凑过来看屏幕，抿着嘴想事情，“他找你有什么事，总不会是想和你学舔狗的职业素养吧。”

李骋言抬起下巴，信誓旦旦，“这不一定，万一他觉得我技术优秀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师：“有人脸皮离家出走了。”

李骋言：“小老弟你怎么肥四？能不能给大哥点面子了？”

陈师冷着脸举手打call：“哦，大哥牛逼，行了吧。”

李骋言：“……行吧，我怎么就这么惨呢，就连媳妇都挤兑我。”

陈师：“说啥呢，至少你还有个媳妇不是，真惨的不是单身狗吗。”

李骋言眼眸微眯，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说的有点道理。”

扯犊子归扯犊子，两人还是把自己收拾好快速出门了，到包厢的时候正见牟小皓坐在里面，今天他穿了一身运动服，脚下套的袜子却是一只长一只短，右手动不动就抬起来推下黑框眼镜，看上去十分紧张，显然和他今天要说的事情有关。

“你这么着急有什么事要说吗？”李骋言客套道。

牟小皓嘴唇不停抖动，但最终还是控制住自己，开口道：“是关于我……的事，我想小珊让你们和我接触也是因为那个吧，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无法告诉小珊，不过现在，我不想再让小珊提心吊胆，也希望你们能够帮我。”

“你的身体里确实有另外一个人，而且你自己一直都知道？”陈师不可思议道。

“是，刚开始我以为只是自己多想了，直到小珊问我为什么装作不认识她吓唬人，那时的我实在是害怕极了，甚至怀着侥幸，说不定我真的会梦游，我太怕让小珊知道这件事，所以我不停说服自己，很快就扯谎将它隐瞒过去，可是……你们也知道，这世上没有一辈子的谎言，尤其是在有人不配合的情况下。这件事还要从另外一件事说起，你们不关注娱乐圈可能不知道，当时小珊被对手的水军全网黑，从人品到演技，她被网上的键盘侠说的一无是处，就是在那时候，有一个疯狂的黑粉摸到了小珊的行程，在机场用硫酸泼了小珊……虽然我们对外都是说小珊的脸没有大碍，但其实小珊是真的毁容了，那段时间她每天都是什么也不做，就那样静静坐在镜子前一言不发，有时会突然摔镜子，摔完之后又让助理买镜子，也不和我交流。也是在那时候，有人发了广告给我，说是有家整形医院可以让人完全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那时候真的绝望，就连这种鬼话我都忍不住上门验证。”

这家整形医院的宣传单上写着春晖路第444号，牟小皓自己开着车过去，听人说根本就没有这家店，有的人则是听到他问起这个地址，脸色大变，摆手走远了。

牟小皓把这些怪事看在眼里，越发坚定了这家医院一定有特殊的地方，否则不会让人们闭口不谈，说不定，说不定他们真的有办法让小珊恢复原来的容貌。怀揣着这样的念头，牟小皓在一阵昏厥感之后，真的看到道路尽头出现了一块破旧的木头招牌，上面写：浣颜堂。

虽然外头破旧，里面确实别有洞天，装修精致且清爽，看起来十分靠谱，牟小皓刚踏进门就有护士上前询问，“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助您的吗？”

牟小皓问：“这里真能让人恢复容貌？”

女护士诡异一笑，“当然，我们这里可是有些举世闻名的整容大师浣颜。你知道宋柔吗，她的脸就是这里做的。”

牟小皓想起记忆里影视剧中风情万种的女人，“可是她的脸很自然。”

“哈，那就对了，我们浣颜堂就是有这个本事，保管别人看不出来。”护士道，“只不过这个酬劳嘛。”

“多少钱都可以，”牟小皓连忙道，虽然他隐隐感觉到这事恐怕不是有钱就能解决那么容易。

果不其然，对面的护士听到他的话大笑起来，纤纤细手拿过牟小皓手中的广告单，轻轻一抖，就见有窸窸窣窣的小颗粒往下掉，等抖落干净了，护士举起广告单，“你看看吧，这是我们的收费标准。”

牟小皓看着上面的桩桩件件，手止不住的颤抖，“那明星于小珊那样的美貌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你的才华，只要做了交易，你就再也写不出剧本，从此以后泯然众人，你还愿意吗？”护士嘲讽道。

“愿意。”牟小皓毫不犹豫道，“反正有人愿意养我，有没有这份才华于我而言都一样。”

“这么快就决定了吗，我不防告诉你，如果按照你的正常轨迹，两年后，你能拿到编剧界代表最高荣誉的那个奖项。”

“不要了，没有在台下看我领奖的人，那我拿个破奖又有什么意义。”

牟小皓骗于小珊说自己找到了一家特别好的医院，又在出发时于小珊平时喝的水里放了一点安眠药，等于小珊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旁的护士推着推车井井有条，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小姐，请您确认这次的项目。”

“尽量让我恢复样貌吧。”于小珊说。

护士道：“好，您男朋友还真是上心，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好男人了。”

当天晚上，医院就给于小珊安排了手术，半个月后，拆线当天，于小珊紧紧握着牟小皓的手，“小皓，如果这次没有成功怎么办？”

牟小皓笑得云淡风轻，“放心，肯定会成功的。”

不知为何，看着牟小皓的微笑，于小珊前所未有的安心，拆线的那一刻，于小珊不可置信的捂住嘴，看着镜子里和自己出事前一模一样的脸，不由痛哭出声。

护士拿着绷带离开，关门时回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牟小皓抱着于小珊安慰她，“乖，不哭了，你看，现在不都好好的吗？”

“嗯，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医院的，这技术，实在不像人能有的手笔。”于小珊惊叹道。

“所以你不要告诉其他人，不然到时候一个个都比你漂亮你就该哭死啦。”牟小皓开玩笑道。

于小珊说：“对了，你的剧本写的怎么样了，等我恢复好，一定要你的女主角。”

牟小皓没敢让于小珊看出端倪，扯出笑容，“最近你生病我也没什么感觉写，等过几天吧，缓一缓。”

“好。”

牟小皓沉浸在回忆中，直到李骋言问：“你见过那个叫做浣颜的人吗？”

“没有，就连做手术那天，我一直守在手术室外，也从始至终没有见过有人进去。”牟小皓摇头。

陈师：“你当时明明只是用才华交易，为什么现在身体却……而且我和他都看不出端倪。”

牟小皓平静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干涩，可见是害怕到了极致：“这也正是我想说的，现在我越来越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就像是体内的那个人……快要取代我了，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