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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骑马,他特意叮嘱妹妹弃鞋而穿靴。
谢枫将那只女靴放在马鞍上,吩咐道:“继续找。”
林中头顶树叶太多,光线与林外相比,较为黯淡。众人打起精神,依着马蹄印,一点一点地找,同时口中呼唤着“小姐”。
很快,又有人发现了荆棘上衣衫的碎布。
谢枫心里一喜,继而又是一慌:“没错,走,继续沿着这个方向找!”
随后,他们又陆陆续续发现了一点碎布,甚至还有耳饰。
谢枫心内越发惊惶,他不敢想像妹妹受了什么样的罪。
马蹄的印记渐渐乱了,极难分辨。
而且天色越晚,就越不好找。
谢三公子是这样,赵晏也是这样。
不过,赵晏有个优势是谢枫所没有的,就是他带的好手里,自有擅长隐匿、查探、寻找的。
赵晏吩咐一声,他们分头行动,寻找起来,相对要容易一些。
“陛下,发现了一匹马,应该是谢小姐骑的,马鞍上有血。”
听到“有血”二字,赵晏顿时脑子轰然一震,一颗心蓦的提到了喉头。他抬眸看去,见这马并不算高,马鞍、辔头俱在,马鞍上血迹斑斑。
血?
赵晏身体不受控制晃了一下,心里仿佛闪过一道晴天霹雳。
她伤得很重吗?
这匹马看上去与他印象中的疯马不同,这会儿甚至看上去勉强还算正常。
勉力压下心中种种情绪,赵晏冷声吩咐:“谢小姐可能弃马逃生,应该就在附近,找个人看着马,其他人继续寻找。”
“是!”
……
谢灵栀相信,三哥肯定会来找自己的。
这点信念无疑给她增添了不少勇气,她慢慢挪到树干后,双臂已酸软无力,勉强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滑下树。
此时的她,衣裳破损,发髻散乱,还丢了靴子,后背刺拉拉地疼,腿上还有多处淤青,左边小腿更是破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谢灵栀摸了摸脸颊、脖颈,自我安慰:不错,至少没破相,四肢也都在,只是受了伤而已。
可惜她现在这个样子,仅靠自己是很难走出树林了。
谢灵栀想了想,干脆暂时待在原地,撕一截尚且干净的衬裙,为自己小腿包扎伤口,先止住血再说。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偶尔能听见野兽的叫声。
尽管确信三哥会来找自己,可身上有伤的谢灵栀待在树林,也不免心生恐惧。
而且越是这种时候,越容易胡思乱想。
“小姐!”
“谢小姐!”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呼喊声。
谢灵栀精神一震,应声道:“我在这儿!我在这里!”
然而她现下身体无力,声音也不大,对方未必能听见。
正自着急,谢灵栀目光一转,看到了树叶。她伸手摘了一片,放至唇边,用力地吹。
声音清脆,传得极远。
“在那里!”
“那边有人!”
谢灵栀隐约听见几声呼喝,紧接着是马蹄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她也不说话,继续使劲儿吹叶子,一心想把人引到自己跟前。
突然,“嘶嘶嘶”的声音响起。
谢灵栀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见一条色彩斑斓的蛇正在飞速地滑向她,蛇伸长了舌头,嘶嘶有声。
她蓦的瞳孔一缩,头皮阵阵发麻,肌肤登时浮起了一层细小的颗粒。
谢灵栀生平最怕的就是蛇,此时动也不敢动,只觉毛骨悚然,身体不受控制地打着摆子。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从身侧摸了一块尖锐的石头,紧紧攥在手里,想着万一蛇来咬她,她就砸蛇,但是又怕一击不中,反被蛇咬。
小时候听爹爹讲过,颜色鲜艳的蛇多半有毒。难道她今日躲过了惊马,偏又死于毒蛇吗?
“栀栀!”
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谢灵栀大喜过望,高声叫道:“救命啊,有蛇!”
来者不是三哥,而是赵晏。
昏黄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
此刻的他在谢灵栀看来,威风凛凛,犹如从天而降的天神。
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明显的担忧和惊喜交加,还没等她完全看清,就见他大步近前,拔剑唰唰唰几下,将那条正在逼近的蛇斩做几段。
他动作极快,剑也锋利,蛇被杀死时,蛇头距离谢灵栀只剩寸余距离,可谓惊险之极。
见毒蛇已死,谢灵栀刚松一口气,就被赵晏长臂一伸,重重揽入怀中。
谢灵栀怔了一瞬,清晰地听见他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
而她自己,心脏也在砰砰直跳,一时分不清她听见的究竟是谁的心跳声。
“你现在怎么样?伤在哪里?让我看看?”赵晏的声音隐隐发颤,低头认真细看。
谢灵栀没有回答,只定一定神,慢慢地问:“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赵晏沉默了一瞬,才道:“我想见你,所以就来找你了。”
在见到她的这一刹那,他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那些出发之前顾忌面子而找的借口一个也没用上,他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栀栀,我很想你,也很担心你……”
这样直白毫不掩饰的话语,让谢灵栀愣怔了一下,脸颊莫名有些发热,心里也酸酸胀胀。她知道,自己该推开他的怀抱。但不知为何,她并没有这样做,只是声音极低地轻唤:“张延之……”
才说了三个字,便红了眼眶。
她好像有很多话要讲,但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仿佛只这样叫他一声,就会安心很多。
谢灵栀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提上次在大佛寺的事情。只觉得她现在能看到他,真是再好不过了。
第72章 慌乱
低头看一眼怀里的人,见她安安静静,任他抱着。赵晏心下难免有些意外,听到她的那声“张延之”,更是微微一愣。
她怎么叫他这个名字?
但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有些生疏地温声安抚:“嗯,我在这儿呢,没事了,没事了。”
谢灵栀刚经历危险,这会儿听他轻声细语地安慰,紧绷许久的精神陡然松懈,鼻腔一酸,眼泪竟掉了下来。
她靠在他怀里,伸手反抱住他,轻轻“嗯”了一声。
这是一个信任的、毫不设防的姿态。
赵晏心中一震,一个猜测倏地浮现在脑海:“栀栀,你……”
然而刚说三个字,谢灵栀便回过神,从他怀中退出来,抬手擦拭掉眼泪:“我刚才真的要吓死了……”
先是惊马,后是毒蛇。她过去十七年,从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般惊险过。
她细细说着方才的事情,一双眼睛湿漉漉的。
“已经没事了。”赵晏暂时压下心头种种念头,用拇指拭去她脸上泪痕,“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能走路吗?”
谢灵栀脸颊一红,佯作自然地低下头,指向左腿:“能是能,可是我的腿受伤了,不能走远。”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说这话时,瓮声瓮气的,隐约带着一丝哭腔,听在赵晏耳中,几乎以为她是在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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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晏低头看去,只见她左腿草草包扎了一下,看不清伤势究竟如何,倒是清楚地看到她左脚鞋子已不见,只剩下罗袜。
她刚才在地上踩过,原本白色的罗袜看上去脏兮兮的。
谢灵栀又羞又窘,偏偏又无处躲藏,只能道:“我平时没这么脏。”
“我知道。”赵晏心中怜意更盛,自是一步都不肯让她行走。
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稳稳走了数步,放在自己的马鞍上:“走,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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