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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栀不答,心想,两人单独共处一室这么久了,可能别人早胡思乱想了,说不定把人叫进来,反而大大方方,打消旁人疑念。
于是,她改口道:“那你叫他们进来吧,我只是怕别人多想而已。”
至于二人什么关系,她直接略过了。
赵晏眼眸低垂,压下心中的不快,只意有所指说了一句“你放心,不会有人多想的。”随后扬声吩咐心腹令谢魏二人进来。
……
不同于雅间内的静谧,茶舍外面甚是喧嚣。
谢枫和魏英二人站在外面已经有一会儿了。
面面相觑一阵后,魏英终是忍不住问:“表弟,陛下认得表妹?”
他与谢家勉强算是远亲,一向来往不多。近来走动,又上门拜会,其实他心内清楚,安远侯有结亲之意。
但大户人家议亲,在双方定下来之前,很少把话说到明面上。
他昨日来到谢家,不出意外,见到了谢家表妹。谢表妹虽然自幼长在外面,但容颜美丽,举止大方,与他原本想像中的毫不相同。今日又在东市偶遇,可见是缘分。
若说他之前有七分满意,两次见面又短暂相处后,魏英的满意已是十分了。只是不知道,安远侯愿不愿意真把女儿嫁给他。
不过,魏英实在是好奇,陛下找谢小姐到底为了什么事。
面对魏英的询问,谢枫想也不想,直接摇头:“不……不对,应该认得。”
“怎么说?”
“我刚才差点忘了,上个月妹妹进宫赴宴,不小心崴了脚,是陛下派人用软轿送她回来的。啊,还命女医上门诊治。”
“原来如此。”魏英轻轻点一点头,心内莫名有些不安。
“但是陛下找她做什么,我可真不知道。兴许是有什么要紧事?”
涉及陛下,两人不便多言。才简单说得几句话,就重归安静。
时间一点点流逝,魏英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
忽然,一个身手利落的年轻男子快步走过来,声音不高,刚好能让他们听清:“谢公子,魏大人,陛下请二位过去叙话。”
谢魏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应一声:“是。”便随着男子回了雅间。
依然是绣屏遮挡,和先时并无两样。
年轻的陛下坐在桌边,正不紧不慢地剥杏仁。
谢小姐则站在他不远处。
见二人进来,赵晏抬眸,出声制止他们行礼的动作:“不必多礼。”
“多谢陛下。”谢枫抬头之际,偷偷去看妹妹,见她眼角微红,疑似哭过,心里一咯登,再细细看去,她脸上似乎又无郁色。
如此一来,谢枫不免就有点迷茫了。他与这个妹妹向来亲厚,此时忍不住大着胆子道:“陛下,小妹年幼无知,若有冲撞之处,还望陛下恕罪。”
“谢三公子说笑了,朕方才留下谢小姐,是有事相询。谢小姐举止娴雅,并无任何不当。”赵晏瞧了谢灵栀一眼,缓缓说道。
谢灵栀暗暗松一口气,心想,不错,这话说得很好,省得她回家后再给三哥解释。
谢枫心中担忧稍减。
“谢三公子现下在何处任职?”陛下又问。@无限好文,尽在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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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枫心中一凛,神态恭谨:“回陛下,草民仍是白身,并无官职。”
“嗯。”赵晏又拈了一颗杏仁,慢慢剥开,“想入仕吗?”
“草民文不成,武不就,没这心,也没这本事。”
赵晏略一点头:“你和你的两个兄长不大一样。”
此时,他已认出来,自己曾和谢三公子有过一面之缘。这位谢公子眉眼间倒有几分谢小姐的模样。
谢枫立刻道:“回陛下,草民两位兄长一文一武,勤奋上进,尽职尽责,是与草民不同。”
“唔。”赵晏笑笑,转头又问起魏英,“朕记得魏大人也是功勋之后?”
魏英垂首禀道:“回陛下,臣祖上是长庆侯魏聪。臣是庆熙年间,以武举入仕。”
“朕有印象。现任长庆侯是你什么人?”
“回陛下,那是臣的族侄。”
赵晏眉梢微动:“看来魏大人辈分不低,你现在在谁手底下做事?”
“回陛下,臣在冯将军麾下。”魏英运气不好,本是勋贵之后,又以武举入仕,本该前途一片大好,但因接二连三守孝,不得不丁忧。若非如此,他现在恐怕不仅仅是从四品。
一旁的谢灵栀对这些不太了解,听他们一问一答,全当是长见识了。
起初她暗自担心,现下见是这般情形,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赵晏神色淡淡,继续询问魏英一些京畿大营的事情。
魏英尽自己所知,认真回答。
不知不觉间,陛下面前小碟子的杏仁已堆了不少。他在谈话的间隙,姿态随意地往谢小姐面前轻轻一推:“剥好了,栀栀,你吃吗?”
谢灵栀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拒绝:“我不吃。”
这对话发生在数息之间,但雅间内的另外两人竟齐齐变了脸色。
魏英更是嘴唇轻颤。先前他还自我安慰,陛下说了,是有要事询问谢家表妹,但此刻见二人如此熟稔,他心说不好。而且,陛下口中唤的“栀栀”,是谢表妹的小名吗?也太亲近了一些。
谢灵栀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不对了。张延之刚才是魔怔了吗?问她吃不吃杏仁?还叫她栀栀?
她自己也大意了,一时松懈,竟忘了恭谨回答。
不知道现在补救还来不来得及。
但有总比没有好。
是以,谢灵栀定一定神,急急忙忙道:“回陛下,臣女不吃。”
说出这话后,她又感觉不对。按理来说,陛下赏赐,不能拒绝的。可偏偏他这也不是正儿八经赏赐。
她正心内着急,赵晏却很自然,极好说话的模样:“不想吃?那算了。”
他慢条斯理用绢帕擦了擦手,没再剥杏仁。
谢灵栀噎了一下,不是,平时也没见你说话这么客气,总不会是要在臣子面前顾忌形象吧?而且,她一说不吃就不再剥了,你倒是再继续剥几个啊。
魏英蓦的瞳孔一缩,此情此景,异常熟悉。
陛下来之前,他不是刚给谢表妹剥了松子么?松仁现下还在另一个小碟子里放着呢。可是,他之所以为谢表妹剥松子,是有体贴示好之意,陛下呢?陛下又是为何?
魏英不敢再深想下去。
谢灵栀眼皮突突直跳,唯恐那人又一不留神说出什么古怪的话来,就主动道:“陛下询问的事情,臣女已尽数答了。可否先容臣女告退离去?”
赵晏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怎么过来的?用不用让人送你?”
“多谢陛下体恤,臣女是和兄长一起过来的,无需陛下派人护送。”谢灵栀深吸了一口气,甚是感激的模样。
“走吧,我也回去。”赵晏站起身,指一指绣屏外,示意她先行。
谢灵栀头皮阵阵发麻,只能咬了咬牙,讪讪一笑,当先出去。
赵晏随后也绕过屏风,大步而出。
谢枫和魏英忙追上去。
一走出雅间,谢灵栀就忍不住又瞪了赵晏一眼:明明是他说的,不准透露两人之间的旧事,刚才又信誓旦旦,说不会让人多想。偏偏却又在人前有出格的言行。他是皇帝,自然不会有人问他,可她自己要怎么同别人解释?
被她瞪视,赵晏并未发火,反而低下头,在她耳畔低声道:“抱歉,方才一时疏忽,没留意。”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谢灵栀几乎能嗅到他身上极淡的龙涎香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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