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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三人继续前行,出城后,又行了十来里,到达大佛寺。
等祭拜过后,回到家中,天都快黑了。
安远侯带着家人祭祖拜神,迎来了女儿回家后的第一顿年夜饭。
……
先帝驾崩不足百日,新帝虽已登基,却仍尚未改元。因此皇宫的这个除夕,并不热闹。
是夜,赵晏正在宫中,忽听有人来报,说是太后过来了。
赵晏微惊:“快请。”
未几,张太后便缓步走入。
赵晏忙迎上去:“母后怎么过来了?”
“自然是有事找你。”张太后微微一笑。
她今年三十多岁,身形高挑,相貌也美,未语先笑,是个极和气的人。
“有什么事打发人说一声就行,何必亲自过来?”
张太后不答,示意随行的宫人将带来的食盒放在案上,又屏退侍者,这才对儿子道:“你打开看看。”
赵晏依言打开。
热气升腾,香味散开。
赵晏动作微顿,居然是鸡汤么?
“看你这段时间实在辛苦,娘心疼你,亲自下厨给你做的。快尝一尝。”张太后笑道,“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喝娘煮的鸡汤,说和御厨做的味道不一样。”
赵晏“嗯”了一声,并未行动。
莫名的,他脑海里竟然闪过三只小鸡仔的模样。叽叽喳喳,浑身绒毛。
距离上次见它们,已经又过去了五个多月,那三只鸡如果还活着,大概也能炖汤了吧?
见儿子迟迟不动,张太后道:“是担心烫吗?不烫的,现在喝正好。”
“嗯?”赵晏回过神,冲母亲笑一笑,用勺子盛了一小碗鸡汤,低头喝了两口。
确实鲜美,仍是记忆中的味道。
张太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又忖度着道:“晏儿,其实娘今晚来找你,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赵晏眉峰微动,放下汤匙,用巾帕擦拭了一下嘴角,静静地看向母亲。
“你弟弟他,一定要去就藩的,是吧?”张太后缓缓问道。
赵晏点头:“是。”
略一停顿,他又解释道:“规矩如此,不好更改。”
“娘知道。娘也不让你更改。只是,能不能在他去就藩之前,给他选一个王妃?”
赵晏讶然:“王妃?”
母亲在除夕夜带着鸡汤来找他,就是为了这么一桩事?
“对。你的事情好说,主要是你弟弟,他,他……”张太后神色有些不自然,她叹一口气,“先悄悄相看着。等将来出了孝,再成婚,你觉得怎么样?”
她一脸紧张地看着儿子,不等他回答,就又匆忙道:“这事儿不用你操半点心。等过了年,娘自己张罗,行不行?”
第46章 重逢
赵晏神色淡淡:“赵昺才十六岁。”
“过了年不就十七岁了么?其实也不是年纪的问题,你更年长,娘不也没着急吗?是因为别的缘故。”
张太后话一出口,自悔失言。
所幸赵晏没有深究,只说了一句:“这是小事,母后自己做主吧。”
“你不反对就好。”张太后长长舒一口气。
毕竟还是在孝期,新帝又一直以孝示人。她先时还怕过不了长子这一关。
如今次子的事情暂时有了点眉目,张太后看一眼长子,轻咳一声:“天子守孝,以日代月。等过了年,你也往后宫里添一些人吧?”
长幼有序,君臣有别,她越过长子,径直去张罗次子婚事,倒像是她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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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心一般。
赵晏兴致缺缺:“以后再议吧。”
“也行。”张太后有一点畏惧这个长子,也不强行要求。略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去。
母亲走后,赵晏没再碰那碗鸡汤。
……
老话说,最喜正月初一晴。
大年初一这天,天气极好。
薛灵栀早早醒来,给父母拜年。
安远侯夫妇拿出准备好的红封,分给包括谢樱在内的几个孩子。
一家人热热闹闹。
今年是新帝登基的第二年,改元过后,元宵更加热闹,连灯会都要持续足足三天。
薛灵栀在永宁时,何曾经历过这等盛况?
因此,她爽快答应了三哥的邀约,和两个兄长以及谢樱一起外出赏灯。
京城人多,灯会上更是人挤人。花灯繁多,流光溢彩,薛灵栀目不暇接,连连惊叹。
“栀栀,那边有灯谜,要不要去看看?”谢樱难得兴奋,在喧闹的灯会上,声音都比平时大了不少。
薛灵栀重重点头:“好呀好呀。”
其实永宁也有灯会,但是远不能和京城相比。
谢家兄妹四人在灯会上待了很久,直到很晚,才兴尽而归。
元宵佳节刚过去几日,昌平伯的夫人便上门拜访。
梅若乔深感意外,昌平伯是先帝的外家,因外戚而封爵,和安远侯府这种功勋之后一向来往不多,也不知昌平伯夫人忽然来访,所为何事。
虽然不解,她依然热情招待,将人迎至厅堂,又命人奉上茶水糕点。
寒暄几句后,昌平伯夫人含笑说明了来意:“妹妹有所不知,我这次是为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来的。”
梅若乔心里一咯登,莫不是枫儿在外面胡闹、闯下什么大祸不成?
却听对方道:“说来惭愧,上元佳节,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对贵府的姑娘一见倾心。没办法,我只能舍了这张老脸,亲自上门来求一求妹妹。”
梅若乔眼皮一跳:“提亲吗?”
据她所知,昌平伯有五子,长子年近而立,早已娶妻纳妾。次子庶出,业已娶妻生子。四子、五子年纪尚小,唯有第三子,十七八岁,正是议亲的年龄。可是恍惚听说年前已经订亲了啊。
昌平伯夫人笑笑,并不否认。
梅若乔皱了眉,忖度着道:“年纪倒也相宜,但我听说贵府的三公子已经和崔家订亲了?”
“不是老三,是给老大求的。”昌平伯夫人忙解释道。
“什么?!”梅若乔霍地瞪大了眼睛,疑心自己听错了。
她强忍怒火,尽量客气,一字一字道:“夫人说笑了,小女虽顽劣,可也是侯门之女,我家再不济,也不至于让女儿给人做妾。”
“妹妹莫急,不是求娶令爱,是想求府上的另一位姑娘。其实也不算是普通的妾,是正经纳作二房的。妹妹想必也听说了,我那大儿媳妇,身子病弱,进门多年,没能生下子嗣。偏她又是个霸道泼辣爱拈酸吃醋的,所以老大房里虽也有几个妾室,可惜都没有生养。那位姑娘进门后只要生下一男半女……”
不等她说完,梅若乔就冷声打断:“我还有些事,就不留夫人了。”
“妹妹,咱们可以慢慢商量……”
“商量什么?”梅若乔忍无可忍,怒道,“我谢家的姑娘,又不是嫁不出去了,凭什么要被你家作践?”
“我说了不是令爱,是另一个姑娘。再说,怎么是作践呢?进门后我自会替她撑腰,只要能生下孩子,一应待遇不会比正头娘子差。”昌平伯夫人道,“说句不好听的,满京城里想给我们家做妾的不知道有多少,我是想着那位姑娘模样好,教养也不差……”
“那就活该被作践?一屋子妻妾都生不出孩子,不赶紧求医问药,指望着再娶一个就能生出来了?”
梅若乔在气头上,说话不再留情面,字字直戳人心。
昌平伯夫人面色一白,起身离去,临出门时,愤愤地道:“真当你家姑娘有多好吗?一个不清楚来历,一个说是亲生的,寄养在外面,谁知道是在什么地方长大的?就这样难道还想嫁进高门大户为妻吗?”
她这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让梅若乔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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