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情急之下,她推说爹爹生前已为她定下婚约。
当时她言之凿凿,神情恳切,还拿出娘离开时送给她的碧玉环充当订婚的信物,把那些人勉强劝退了,可问题是:她去哪里找个未婚夫呢?
既然订过亲了,就不可能爹爹去世,对方一直不露面。
这
弋㦊
说辞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
昨夜薛灵栀一夜未眠,思来想去,决定求助娘亲。
——虽说这两年她和娘亲极少来往,陈家人也不喜欢她,但在她记忆中,娘对她还是很好的。
娘在县城陪着陈员外做生意,认识的人多,其中未必就没有合适的。若娘能为她择一夫婿,假托是爹爹生前定下的。那此事不就顺利解决了吗?
一大早,薛灵栀将家里的事情托付给邻居李婶,独自进城。
县城距离花溪村有数十里路,她运气好,刚离开南河镇,就遇上一辆进城的骡车,载了她一程。
本以为会见到阔别一年多的娘亲,却不巧娘又去了东都,归期不定,看来求助娘亲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少女年轻美丽的面庞笼罩着愁绪,刘妈妈看在眼里,心蓦的一软,开口提议:“大少爷在家呢,薛姑娘如果遇见了难事,何不去求一求大少爷?”
“求大少爷?”薛灵栀一愣,眼前立时浮现出一张不耐烦的面孔。她神色踌躇,“可以吗?”
刘妈妈口中的“大少爷”名叫陈淮易,是薛灵栀的母亲方梨的继子。薛灵栀见过他几次,两人关系极差。对方只要一看见她,就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没一刻好脸色,还曾直言让她不要出现在陈家。
——这也是她近几年看视母亲次数渐少的一个主要原因。
薛灵栀并不认为对方会出手相助。
刘妈妈话一出口,也有点犹豫,想了想,鼓励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可不可以?万一行呢?你来都来了。”
“也是。”薛灵栀觉得有理,心里不免生出丝丝期冀,“那,劳烦刘妈妈帮我通报一声?”
“行,你在这儿稍等一下,我去帮你问问。”刘妈妈爽快应下,转身离去。
薛灵栀在门外继续等候,心中莫名紧张。
约莫等了有两刻钟左右,刘妈妈才匆匆出来,神情歉然:“薛姑娘,不巧了,大少爷在忙呢,今天恐怕没空见你。”
“这样啊。”薛灵栀心下了然。陈淮易这是不愿帮忙。不过她原本就没对他抱太大希望,是以也没多失望。
“还有……”刘妈妈面露难色,艰难启齿,“大少爷喜静,不喜欢外人上门打扰。薛姑娘以后,还是尽量……”
不等她说完,薛灵栀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好的,我知道了,多谢刘妈妈帮忙传话。”
少女神情如常,但她略微提高的声音还是稍稍泄露了她的异样。
刘妈妈颇觉酸涩,其实大少爷的原话,远比她转述的要难听得多。她有心想安慰这姑娘几句,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刘妈妈,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薛灵栀客客气气,辞别刘妈妈。
然而一转身,她就红了眼眶。直到走出好远,胸口的那点郁气才渐渐散去一些。
早知道,就不托刘妈妈去问陈淮易了,白受气一场。
而且人一难受,就更想娘了。
可娘现在远在东都呢。
薛灵栀漫无目的走在街上,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的念头,都被她一一否决。
清早离家到现在,她水米未进,这会儿实在饿得厉害,干脆买一碗素烩饼,填饱肚子后,才启程回家。
距离爹爹“七七”还有十三天,她去哪里找一个姓张的未婚夫呢?
忽然,一阵凉风吹过,将她心头的迷雾吹散了大半。灵光一闪,一个堪称胆大的想法倏地涌上心间。
找不到真的未婚夫,那就找个假的啊。
反正她只是想圆谎,想顺利避开宗族安排的婚事,又何必拘泥于真假?
老话说,初嫁从亲,再嫁由身。当务之急是把眼前的问题解决。等过个三四年,再假称夫婿已死,届时或招赘,或嫁人,岂不全由她做主?
这么一想,薛灵栀陡然精神一震,周身似乎也清凉了不少。
此时,太阳已在头顶西南方向,她也早出了城。
突然,身后传来阵阵蹄声。
“哎,你不是花溪村的那个姑娘吗?”
这声音有些耳熟。
薛灵栀回头看去,见是清早搭乘的那辆骡车。
骡车的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妻,同在南河镇住。他们勒紧缰绳,笑呵呵道:“巧了不是?我们现在要回去,用不用捎你一程?给两个铜板就行。但是先说好,只能把你送到南河镇。”
“可以可以。”薛灵栀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多谢大叔大婶。”
两个铜板,少走四十多里路呢,划算。
骡子拉的是板车,并无棚盖。女主人将一把蒲扇借给薛灵栀放在头上挡阳光。
薛灵栀道一声谢,继续思索。
找一个假的未婚夫无疑要省事的多,可这假的又要去哪里找呢?
要胆子大、要口风严,还要花溪村众人都不认识,人品还必须靠得住……
薛灵栀越想越犯难。
骡车行得极快,不多时就已到了南河镇。
还剩下五六里路,薛灵栀徒步回家。
六月天,娃娃脸,说变就变。
薛灵栀下车时还晴空万里,行不到两刻钟,就见乌云滚滚,天光骤暗,眼看暴雨将至。
远远地已能看到花溪村了,薛灵栀脚下生风,希望能在下雨前赶回家中。
行至村口小河边时,她不经意地一瞥,眼角的余光竟瞧见河滩好像躺了一个人。
等等,躺了一个人?
薛灵栀一惊,下意识多看两眼。
她没看错,河滩边确实躺着一个人,孤零零的,就在那块大青石旁边,一动不动。
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
薛灵栀快步上前。
走得近了,才发觉是个年轻男子,十分眼生,并不是他们花溪村的人。瞧着十七八岁的样子,生了一副好相貌,可惜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他衣裳湿透,有多处血迹晕染开来。
薛灵栀大着胆子凑过去,将手指探到他鼻端,能感觉到呼吸。
很好,还有气。
爹爹生前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既然看到了,就不能袖手旁观。
薛灵栀直起身子。
突然,先时的那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她看看地上的男子,再看向花溪村的方向,心脏怦怦直跳,几乎要蹦出胸腔。
第3章 醒来
这是天意吧?
薛灵栀心念一起,便再也压不下去。她无意识地原地踱步。
然而她刚一抬脚,脚踝便被扣住,动弹不得。
寒意倏地蔓延至全身,薛灵栀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身上汗毛竖立起来,不自觉低呼出声:“娘诶!”
恰在此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蜿蜒曲折。
她的身体不由地为之一颤。
“救我。”原本双目紧闭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眸光幽深,声音嘶哑,右手牢牢握着她的脚腕。
“你先放手!”薛灵栀心如擂鼓,几乎已经带上了哭腔。她没想到这人会突然醒过来,还以为是心底的邪念被水鬼窥见。
脚腕力道陡然减轻,那人松开了手。
薛灵栀蹭的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勉强定了定神,试图同他商量:“你想让我怎么救你?叫人过来帮忙还是……我,我是可以救你的,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话音未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豆大的雨滴争先恐后掉落下来。
男子躺在原地,任由雨水砸在脸上,双目紧闭,一声不吭。
原来是又重新陷入了昏迷。
顷刻间,暴雨如注。
“喂!喂!”薛灵栀唤了两声,无人应答。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鬼使神差道,“那,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上一篇:江楼月
下一篇:成了死对头的贴身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