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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薛姑娘可真自信,针脚都歪了,她没看出来吗?
薛灵栀并未注意他的反应,只顾认真欣赏自己的杰作。
她心中满意的同时,又不免心生遗憾。早前,她一直想为爹爹裁一件衣衫做生辰贺礼。可惜还没等爹爹做寿,他就得急症去了。
人们常说,子欲养而亲不待,大概就是如此吧?如果爹爹还在,那她现在不知道有多快乐。
想到早逝的爹爹,薛灵栀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眼眶一酸,泪水不受控制夺眶而出。
不愿给人看到眼泪,她立刻偏过头,强笑道:“张公子,我还有点事,先……”
赵晏视线微转,立时捕捉到了少女眼角的一点晶莹。
他眼神骤变,略带讥诮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
她哭了?!
两人相处已有十余日,在他的印象中,薛姑娘虽不大聪明,却很皮实。不管是有人上门生事,还是他提出杀鸭子喝汤,她都应付自如,从未见她有失意之时。
现在竟然当着他的面哭了?是因为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吗?
赵晏惊讶之余,心内竟浮上一丝慌乱。他不由地反思,自己那句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但是,先前更过分的话也不是没说过,从未见她有多大的反应。
怎么今天就……
薛灵栀心里酸涩,急于拭泪,随口丢下一句:“……我先回房”,转身便走。
眼看少女背影渐行渐远,赵晏心底的那点不自在越来越浓。鬼使神差地,他竟冲口而出:“衣裳很好看,我很喜欢。”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别扭,当即面容严肃,唇线紧抿,仿佛这话出自旁人之口一样。
“啊?”薛灵栀方才刚一转过身,便佯作不经意擦掉了眼泪,此刻听到他语速极快的话,也没听清具体内容,扭头疑惑地问,“什么?”
阳光下,少女杏眼水润,眼尾有着若隐若现的一点轻红。
赵晏眸子蓦的一缩,抿了抿唇,也不看她,只硬邦邦地违心表示:“我说这衣裳不错。”
“哦,这个啊,我也觉得。”薛灵栀轻轻扬唇一笑,冲他摆了摆手,翩然离去。
赵晏深吸一口气。真是见鬼,他竟然违心夸赞了这丑衣裳两次!
阖了阖眼睛,他只能自我安慰,算了,无论如何,薛姑娘都救过他,还好心给他请大夫、做衣裳。就当是承她的情,哄她开心了。
……
时下风俗,人死之后,每逢七日就要祭祀一次。直到满七七四十九日,丧事才算完全结束。
因此,“七七”祭祀显得尤为重要。
一大早,薛灵栀就忙碌起来,起锅烧油,炸豆腐,炸散子,准备祭祀用的供品。
与此同时,薛氏宗族的几个长辈齐聚在十一太爷的家中。
十一太爷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怎么样?这两天有看见生面孔进村吗?”
薛老四摇头:“没看见。”停顿一下,他又解释:“大郎家那丫头不常出门,每日把门一栓,也不知道在家干些什么。”
他家离薛大郎家最近,这几日经常找借口到薛大郎家门口晃荡,别说异常了,连薛灵栀的身影都没见到几次。
十一太爷笑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管她在家做什么?咱们这回叫她无话可说。”
“说的是。”
十一太爷吩咐:“老四,你去把村长请过来。老六,你去弄的热闹一点,把大郎生前故交叫过来几个。‘七七’祭拜嘛,当然人越多越好……”
“好。”众人纷纷应和。
……
未交辰时,花溪村就热闹起来。河边洗衣的妇人、家门口嬉戏的孩童、附近田地里劳作的汉子……共同织成一幅祥和画卷。
薛灵栀准备妥当,悄悄打开家门。
一拉开门栓,她便看见几张熟悉的脸。
十一太爷、六叔公、九叔公和薛老四等人,错落站在不远处,紧紧盯着薛家大门的方向。
除了薛家宗亲,还有另外几张熟面孔,都是村里有些年岁的人,甚至连村长都在。
看见她,六叔公率先迎上来,做出一副慈爱模样:“你是要到你爹坟前祭拜吗?我们大家陪你一起去。”
薛灵栀哪里猜不出他们的来意?她摆一摆手,客气拒绝:“不用了。我……”
“你什么?”九叔公不耐烦道,“你不是说你那个姓张的未婚夫一定能赶上你爹‘七七’祭拜吗?他人在哪里?不会真的找不着了吧?”
“他……”薛灵栀面露踌躇之色。
她还没决定好,是直接和张公子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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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去坟前祭拜,还是让他先偷偷溜出去,等会儿再假装刚到花溪村。
十一太爷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看她为难,猜想定是张二郎来不了。他心内得意,面上却甚是遗憾:“唉,三年不上门,当亲也不亲。看来不是联系不上,就是张家不肯前来。依我看,这门亲事就作罢吧。”
一旁的村长正要点头附和,却忽听一个清冽的声音道:“谁说我没来?”
第12章 保护
在场诸人,俱是一惊。
连薛灵栀也不例外。
他……就这样出来了?
她还以为,需要她三催四请呢。不过,他出来的很是时候。
“让一让。”熟悉的音色在她耳畔响起。
薛灵栀依言将身子一侧。随后,略一思忖,干脆将原本半掩的门彻底打开。
阳光穿破云层,堪堪照在薛家门口。
众人清楚地看见了自薛灵栀身后走出的少年。
他约莫十七八岁,长眉入鬓,凤目微扬,生的白皙俊美,只是神情淡漠中带着几分慵懒。连走路都慢悠悠的,一步一步,极具风仪。
王村长看在眼里,心下暗惊,他自认是花溪村最有见识的人,却是第一次见到这般风姿出众的人物。
——之前也不是没见过模样俊俏的后生,但与眼前这个年轻人相比,似乎都要逊色不少。
不仅仅是容貌,更多的是气质。
“你,你是谁?”六叔公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厉声质问。
赵晏冷眸微眯,并不回答,只瞥了一眼身侧的薛姑娘,淡淡地道:“你说。”
——他今日在众人面前以她未婚夫的身份出现,算是遵守二人之间的约定,但还不至于到为她赤膊上阵对抗宗族的地步。
他们薛家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吧。他实在懒得掺和。
反正这位薛姑娘自有手段,用不着他自作主张。
薛灵栀精神一震,定一定神,饱含深情地介绍:“六叔公,他就是我爹爹生前给我订下的未婚夫,张家二郎啊。”
“什么?!”薛家几人异口同声,“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薛灵栀应声问。
“这,他……”薛家众人大惊之下一时词穷,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王村长的视线在薛灵栀和“张二郎”之间徘徊。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身形高挑,容貌俊美,和薛大郎的女儿年貌相当,两人站在一处,可谓是模样相配的一对璧人。
要说薛大郎给女儿选这样一个女婿,不是不可能,而是可能性极大。
六叔公冷声问:“你说他是张二郎,有什么证据?”
“证据?”薛灵栀心里咯登一下,短暂的慌乱过后,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这,这还需要证据吗?他本人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他是从河东来的,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河东打听打听,也可以去问当时证婚的周夫子。”
她家里还有提前假造的婚书,应该可以用来充当物证吧?
薛家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生平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县城。更有甚者,连县城都没去过。如何前往河东去打听?
见多识广的王村长本想提一句“路引”,不料薛老四却冷笑道:“我天天在这附近,怎么没看见他来?谁知道这中间有什么猫腻?”
“咦,四叔天天在这附近吗?我都没注意。唉,这几天家里事情多,也没怎么出门。”薛灵栀叹一口气,看起来诚恳极了,“至于张公子,他来花溪村有几日了。这一路舟车劳顿,他身体不适,就一直在休息,没能去拜访各个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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