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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生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定力大不如前,竟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而心绪起伏不定。
不对,他们今天不是来谈正事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谢灵栀稳了稳心神,低声道:“没什么。”
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赵晏心里的那个猜测越发明晰。他微一凝神:“栀栀,我继位半年有余,政局稳定,近来朝中有大臣屡屡上书,建议早日立后,还提供了几个人选……”
谢灵栀一惊,随即竟有丝丝缕缕的酸涩缠上了她的心脏。
她脸上血色瞬间褪尽,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挺,挺好的呀,立后是社稷大事……”
“你不好奇那些人选都有谁吗?”
谢灵栀勉力压下心内种种情绪,状似好奇地问:“都有谁啊?”
她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她的内心被失落所笼罩。
其实那天在大佛寺拒绝他之后,她就想到了。可是那日在林中,他及时出现斩杀毒蛇,救她于危险之中,她隐隐约约又生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但是今日她忍不住想:是不是她会错意了?他毕竟是皇帝,被拒绝后,怎么可能还坚持原来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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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缓缓道:“我没注意,反正也不会选他们。”
“咦?”谢灵栀猛地抬头,只见面前的人唇畔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
方才看见她瞬间苍白的脸色,赵晏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也庆幸自己并未因为一次小小的失败就放弃。他笑了笑:“我早已有皇后的人选,还在等她同意呢。”
静默一瞬后,他又问:“所以,谢小姐现在改主意了吗?”
谢灵栀心脏砰砰砰直跳,几乎要蹦出胸腔,她轻轻“哦”了一声,心里有欢喜一点一点漫了出来。
——她知道很不应该,但她这会儿压不住自己的情绪。
深吸一口气,谢灵栀试图用先前的顾虑来提醒自己。
他不仅仅是张延之这么简单,他还是皇帝。
思及此,谢灵栀渐渐冷静下来,她想再次拒绝。可不知怎么,对上他的目光后,拒绝的话语便没能说出口。
他那样专注地看着她,几乎要看进她心里去。
见她久久不语,赵晏一颗心再次提了起来。他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出声催促:“栀栀?”
谢灵栀抬眸,一脸为难:“我要是还没改主意,你会立刻娶妻吗?”
赵晏面色微沉:“谢灵栀!”
她这问的什么话?
谢灵栀连忙道:“我是还没想好,这个事太大了。”
赵晏有些许的失望,但很快意识到这次的犹豫比之上次的直接拒绝,已进步了许多。何况她之前还说过怕他。
是以,他神色格外温和:“那你什么时候能想好?”
谢灵栀心下懊恼,恨不得收回自己那两句话。这种事情,要么拒绝,要么同意,她说没想好,不是拖着人玩吗?
可她的的确确处于犹豫中,需要静下心认真想一想。于是,她试探着伸出食指:“一个月?”
“你要想这么久吗?”赵晏皱眉。
他脸色并不好看,可奇怪的是,谢灵栀并不怎么怕他了。她想,大概是她已清楚地意识到,他对她是不同的。
这让她在他面前,多了几分从容自信:“那,十天?”
赵晏犹嫌长,却怕逼她太紧:“嗯,那就十天。”
谢灵栀有点意外,将已到嘴边的那句“不然就三天”生生咽了下去。
第76章 同意
行,十天,这是他自己决定的。
谢灵栀定一定神:“时候不早了,你还有别的事么?”
“我必须要有事吗?”赵晏看向她,微微蹙眉。
这是在下逐客令?
谢灵栀一时语塞,小声道:“你来找我,不是说有正事吗?现在正事说完了,不是正事的也说完了……”
说着,她向院门口的方向瞧了瞧:“你待太久,我爹他们会担心的呀。再说,我不是还要认真考虑吗?”
她声音越来越低,赵晏却因为“认真考虑”这四个字而唇角微勾:“知道了,那我等你好消息。”
谢灵栀垂首不语,心想,也未必就一定是好消息。
赵晏临走之际,拈了两颗樱桃放在手心。
看到樱桃,谢灵栀脸颊蓦的一烫,佯作无意移开了视线。
安远侯在院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有心想听一听院内的动静,可惜什么也听不到。正自不安,忽听脚步声响起,他连忙向远处稍微走了几步。
待陛下出来,安远侯拱手施礼:“陛下。”
“已经问清楚了。”赵晏神色如常,又续了一句,“樱桃不错。”
安远侯有点懵,不解何意,只笑了一笑,亲自送陛下至门外。
等陛下一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安远侯才返回去问女儿陛下的具体来意。
谢灵栀简单说了钱灼和昌平伯府等事。
安远侯先是一惊,继而怒不可遏:“岂有此理?!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竟下此毒手?”
说起来也是他们夫妻大意,当时虽感到不妥,但并未太上心。还好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只是心疼栀栀,又受伤又受惊。
谢灵栀连忙又将处理的结果告诉父亲。
安远侯轻哼了一声,有些意外。看来陛下是从严处理了。
“陛下还说别的了吗?”
“哦,还吃了樱桃。”谢灵栀指了指果盘,省略了两人之间的约定。
安远侯没再多说什么。
夜晚,洗漱过后,谢灵栀待在房内,认真思索。
这件事是真令她为难。
一方面,她确实对他有好感。另一方面,因为他的身份,她也有诸多顾虑。
想了一想,谢灵栀干脆翻出笔墨纸砚,在纸上一条一条的记下愿意的原因和不愿意的原因。
愿意的原因很简单:她的确对他有情意,难以接受他和别人在一起。
但是不愿意的原因,那可就多了:他是皇帝,两人之间身份差异大、皇后不好当、年轻人的承诺也不知道算不算数、一旦答应便没有回头路……
可偏偏,她明知道有那么多的不妥,仍然无法硬着心肠做出再次拒绝的决定。
谢灵栀揭开灯罩,将写好的纸放在油灯上。
纸张迅速变成灰烬。
她躺在床上,不由地想起那日在皇宫,他驱马近前,在马背上向她伸出了手:“要不要试试?”
他那时说的是骑马,可她此时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谢灵栀在黑暗中摸了摸隐隐发烫的脸颊。
……
赵晏深知,这十日异常重要,他不能什么都不做,静待她的选择。
说不定,他不经意地一个小举动,都能造成很大的影响。
他必须得做一点什么。
于是,次日安远侯府就收到了两大筐新鲜的樱桃。
樱桃号称“百果第一枝”,稀少又不耐储藏,自是珍贵。赵晏命心腹送来,且一出手就是两大筐。
安远侯夫妇不用细想,就能猜到缘由。
除了栀栀,还能是为什么呢?
梅若乔留心看女儿反应,见她虽有些神思不属,却不像是抵触的样子,心里咯登一下,一时之间,心绪复杂。
不过,梅若乔并没多问,只说道:“这么多樱桃,怎么吃呢?”
谢灵栀想了想:“府里那么多人,一人分点,剩下的做成樱桃煎吧?”
她还从没吃过樱桃煎呢。连樱桃,以前在永宁时,她也极少吃。
谢灵栀有些心虚。他送这么多,落到别人眼里,还不知道会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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