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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怨偶的第七年(69)
作者:宁夙 阅读记录
他资历老,说话能镇得住场子。原以为只是躺几日,结果一晃就是两个月,路上用了一个月,回滇南一个月,男人依然未醒。
镇南王回封地一月有余,现今知道他昏迷不醒的尚不超过五人。时间太久了,下面人迟迟不见陆寒霄露面,私下里也犯嘀咕。
滇南武装部曲甚多,血性男儿,人人可挎刀一战。当初陆寒霄花了近一年时间把诸多势力收服,靠的是□□的宝马和手中的长刀。镇南王是滇南的天,人人敬他、怕他,前提是他活着。
此时的陆寒霄就像沉睡的猛虎,周围的鬣狗不敢轻易靠近,但一旦让鬣狗们的鼻子嗅到血腥气,他们便会立即扑将上来,将猛虎撕咬殆尽。
……
宁锦婳轻叹口气,窗外的微风彻底吹散她的睡意,她回身坐在妆奁前,“抱月,给我上妆。”
她天生丽质,自从生了陆钰后身子虚弱,不常出门见客,对于梳妆打扮一道便也不上心了,她肤色雪白无暇,跟玉一样,不敷粉黛已是人间绝色。
可到滇南的第一天开始,她日日都要花半个时辰装扮。衣裳往艳了穿,妆容往媚了化,高调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不过一个月,滇南满朝皆知镇南王妃容色倾城,妖媚祸国。怪不得王爷不近女色,原来是已经吃过山珍海味,寻常的清粥小菜哪儿能入眼呢。
这不,回封地这么久了,往常王爷定会第一时间巡检兵马。陆寒霄这个土皇帝当的名副其实,不仅有兵马,还组建了自己的“小朝廷”,日日议事堂的晨会,诸多臣子齐聚一堂,像极了金銮殿的早朝。
但是这次王爷迟迟不露面,听说王妃娘娘水土不服,性子又娇,身边离不得人,王爷为讨美人欢心,终日在红鸾账中哄着王妃娘娘,连朝政都不顾了。
——为了不暴露陆寒霄受伤的事实,宁锦婳不得背了一口又一口大锅,俨然已经成了“祸国妖姬。”
要不是她是明媒正娶的王妃,恐怕会被忠臣上谏烧死。
可这招用得了一时,时间越久,臣下愈发浮躁。哪儿都不缺聪明人,越来越多的试探接踵而来,宁锦婳终日如履薄冰,面上还得不露声色,继续演下去。
在这儿的一个月,比她过去那么多年都要累,幸好身边有叶清沅和全昇帮衬。她阖上眼,心里盘算今日的章程。
……
半个时辰后,瀑布般的青丝被抱月的巧手悉数绾了上去,簪上金钗步摇,耳上戴着艳红欲滴的红宝石,宁锦婳看着铜镜里妖媚的女人,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走,去主院。”
京中世子府已是极大,王府比之更甚,可能是之前没有女主人的缘故,府里带刀侍卫不少,丫鬟仆妇却是不多。这里并未像世子府一样精巧奢华,先祖皇帝设镇南王爵,百年传承,比世子府多了一些古朴和肃杀。
王爷当之无愧位居主院,按照规制,王妃的院子在主院右侧,离主院最近。即使这样也要花费一刻钟才堪堪走到。她今天敷了粉,走过之处留下阵阵香风,让好几个换班的侍卫闹了个大红脸。
她到主院时,刚好碰上前来给陆寒霄换药的青衣公子,姓萧,二十余岁,眉目俊秀,玉面郎君,是陆寒萧的心腹之一。
“王妃娘娘。”
“萧先生。”
两人互相见礼,萧又澜卸了药箱,命人端上一盆清水,“娘娘在外歇息便可。”
可能那日刺激狠了,宁锦婳如今见不得血。妻弑夫是重罪,按照齐律当笞一百,斩首。陆寒霄的心腹们皆对他忠心耿耿,可那日之事谁都没提,对宁锦婳这个“罪魁祸首”也终日以礼相待。
一会儿,一盆血水被端出去,萧又澜挽着衣袖出来,宁锦婳赶忙上前问道:“萧先生,他怎么样了。”
“老样子。”
萧又澜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和宁锦婳保持距离,“无性命之忧,再养两日便可。”
养两日、养两日,这车轱辘话宁锦婳都听出茧子了,两日复两日,如今都两个月了!
“那他怎么还不醒?”
宁锦婳忧心忡忡,琴瑶也这么说。她让琴瑶把脉,琴瑶说他只是一点皮肉伤,看着吓人罢了,早该醒了。
萧又澜微微一笑,“王爷这伤口深,您稍安勿躁,再等等罢。”
“王妃按照全先生的计策行事便可。”
全昇的计策,便是宁锦婳以身掩护陆寒霄,不让人看出马脚。
宁锦婳道:“如今日日有人求见他,一次比一次人多,一次比一次强硬,我……我怕……”
“王妃不用怕。”
萧又澜语气笃定,“您身后是王爷,那些下臣有什么好怕的,敢以下犯上,打杀了便是。”
他身形羸弱,看起来眉清目秀,说出的话却和其主子一脉相承的阴狠。
萧又澜笑道:“王爷是南地的天,那些宵小想趁王爷不在翻出天去,也得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宁锦婳却笑不出来,只当他在宽慰自己。
两人并未说太久的话,萧又澜背起药箱离去。宁锦婳走进里屋,男人静静躺在榻上,剑眉斜飞入鬓,即使躺着依旧气势逼人。
宁锦婳心里复杂,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就被一桩又一桩的事打得措手不及,为今只盼着他早日醒来。
来滇南不过一个月,她便深深体会到他的不易。外敌在前,他们那些烂帐,先往后放放吧。
第56章 第
56 章宁锦婳起身走到一旁的铜盆前,撩起绣有金线小梅的衣袖,用水打湿巾帕,轻轻擦拭他的额头脸颊。
等天泛起鱼肚白,抱琴端着早膳过来,和抱月换班。宁锦婳身边可用的人不多,滇南这边两眼一抹黑,这里的人她不信任,宝儿身边得有人看顾,只得辛苦抱月和抱琴两边跑。
抱琴弯腰布膳,“主儿,您先凑合用些,委屈您了。”
滇南和京都相距千里,此地多年前乃为开化的蛮夷之地,照抱月的话说,这里的水都是涩的,不如繁华的京都甘甜。
王府的膳食虽也称得上山珍海味,但陆寒霄不在乎这些外物,底下人也不可能像婳棠院那般,连碗粥都要熬得精细。
抱琴轻声道:“全管家送来一批丫头,之前您不在,王爷不喜使女婢,府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您今日去掌掌眼?”
宁锦婳含糊应道:“你跟抱月看着吧,要话少些的,知晓规矩。”
陆寒霄部下甚多,每日应付那些人已经用尽了她的心力,他那么躺着,宝儿还是老样子,她哪儿来的闲心挑什么侍女。
谁知想什么来什么,宁锦婳刚放下碗筷,外面便有人报,说梵统领求见王爷。
宁锦婳问道:“这梵统领又是何人呐?”
那些人来的多了,宁锦婳都能叫得出名字,什么何大人、李大人、张大人……今日这个梵统领倒是第一次听说。
前来禀报的是侍女身形瘦弱,只一听“梵统领”三个字,眼中便闪过一丝恐惧。
梵统领全名梵琅,是个奇人。
此人父不详,生母是个被卖到王府的女奴,这女奴出自隔壁南诏国,眼睛绿幽幽的,跟齐朝人很不一样。按照常理,梵琅一出生便是奴才的命,一辈子给人当牛做马的。但他身形壮硕,身负奇力,在王府做了十六年下等仆役后,在一场围猎中,徒手打碎了一只成年老虎的头盖骨,一战成名。
这还没完,原本梵琅被王府大公子,也就是说陆寒霄的长兄看中,留在身边效命。后来陆寒霄自京归来,他的手段简单粗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连同父异母的亲兄弟都杀了个干净,却独独留下了梵琅。
当时陆寒霄势如破竹,向他投诚的人如过江之鲫,但他疑心重,从不留二心的下臣。单单梵琅是个例外,不仅全头全尾活到了现在,更被陆寒霄委以重任,掌三千兵马,人人尊称一声“大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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