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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怨偶的第七年(62)
作者:宁夙 阅读记录
雯娘忘记了一切,忘记丈夫将要休妻,忘记她杀了自己最爱的丈夫。
琴瑶叹道:“其实忘了也好,后来雯娘醒了,却也疯了。痛苦的回忆何必要记得呢……唉等等?”
她蓦然回过神来,看向宁锦婳煞白的面庞。
“娘娘?”
琴瑶嘴唇微微颤抖,“您应该……和雯娘不同。”
她可是尊贵的王妃娘娘啊,刚入府时她就感觉温暖如春,抱月姐姐说是王妃畏寒,王爷特意为王妃烧的地龙。听说两人感情甚笃,青梅出马,王爷身边连个妾都没有呢。
夫君疼爱,儿子孝顺,家世优越……她还长得那么好看,跟天上的仙娥一样,寻常人只得其一便已是天赐福气,王妃娘娘全都占了,她有什么好痛苦的!
琴瑶急得抓耳挠塞,忙道:“娘娘别听我胡言乱语,我就那么一说……这世间之事无奇不有,待我回头再翻翻医书……”
“能治么?”
宁锦婳定定看着秦瑶,整个人似一尊琉璃,美丽又脆弱。
她道:“我想……想起来。”
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她都要记起来,即使真相不堪。
琴瑶忙摆摆手,“不行不行,我……我……嗳总之治不了!”
其实只需一套针法即可。可她不敢乱扎啊,万一真是当年的情况,王妃和雯娘一样疯了怎么办!
她就是千古罪人,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宁锦婳眼神一黯,只以为琴瑶学艺不精,没有多加勉强。
她可以自己找到真相。
陆寒霄不告诉她,她可以找别人。一定有人知道……当年……当年……
抱月抱琴!
宁锦婳豁然开朗!一叶障目,她一直执着于陆寒霄,可两个侍女是从小跟她到大的,她们衷心耿耿,定不会欺瞒!
自以为找到了关窍,宁锦婳急匆匆起身告辞,回婳棠院的路上刚好遇上前来请安的陆钰。
——自从搬回世子府以来,陆钰日日来请安,风雨无阻。
往日里就算在忙,宁锦婳一定会匀出时间和陆钰说会儿话。今天她心底慌乱,甚至不敢低头多看长子两眼。
“好了,母亲还有事,你先回去罢。”
陆钰挑眉,“母亲不让我进去坐坐?”
宁锦婳含糊道:“今日……算了,你日日都来,母亲知道你的孝心。”
陆钰神色倏地变冷,可惜宁锦婳没看到。片刻,他低眉敛目,躬身行至一旁。
“母亲慢走。”
冷冷注视着她的身影走远,陆钰忽然道:“我那个弟弟……病好了?”
身后存在感极低的小厮回道:“尚未。”
“不过听说这次来了个神医,言之凿凿能治好小公子,王妃娘娘很重视。”
“呵——”陆钰嗤笑一声,精致的脸上满是讥讽,“神医?也就她信。下面人做甚么吃的,这等江湖骗子都敢放进来!”
小厮低声道:“不怪他们,是王妃娘娘亲自请进来的……”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编排王妃!”
陆钰眸光锋利,隐隐有几分陆寒霄的影子,“我母亲单纯善良不谙世事,才被那些江湖骗子蒙蔽,怎么能怪她!”
小厮:“……”
他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怪王妃娘娘啊。
陆钰冷哼一声,脚步转了个弯儿,“走吧,待我去会会这个所谓的神医。”
只是来了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神医”,母亲便如此忽视他,万一真治好了,这府里岂有他的立足之地。
他绝不允许。
***
宁锦婳急匆匆回到婳棠院,却没找到抱月和抱琴,她身边换成了一个翠衣侍女,看着脸生,之前不是婳棠院的。
“你是谁?把抱月和抱琴唤来。”
“奴婢名为金鹦。”
翠衣侍女福了福身,抬头淡道:“以后由我来伺候王妃娘娘。”
她嘴上说着“奴婢”、“王妃娘娘”,面上却无恭敬之色。宁锦婳冷道:“全昇让你来的?我不要你,你走。”
这侍女好没规矩,不知道不能直视主子吗?她眼神怪怪的,宁锦婳莫名觉得不舒服。
金鹦道:“王爷让我来的。”
“那我让你滚。”
早晨门口有两个莫名其妙的木头桩子,现在又来了个没规矩的侍女,宁锦婳脾气上来了,纤长的指尖指向房门,“现在就滚!”
金鹦抿了抿唇,“我等奉王爷之命……”
“王爷之命,王爷之命……他到底命什么了,命你们来气我?”
宁锦婳心里着急,说话也带着火气,“他就是看不得我过的太舒心是吧!”
金鹦反驳道:“王妃慎言!王爷是您的夫君,您如此说话行事,有违王妃之道。”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教导”宁锦婳,宁国公、宁重远、陆寒霄……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男人,谁都不曾这样对她。
他们只会说,万事不及婳婳展颜。
宁锦婳瞪大双眸,没来得及斥责,却听金鹦道:“王爷待王妃如珠似宝,不会动您分毫。”
“可您如此骄纵,连累的是身边的人。早晨您执意出门,他们拦不住您,便只能让您的侍女,代主受过。”
第50章 第
50 章“代主受过?”
宁锦婳眉心竖起,“腾”得一下站起来,“抱月抱琴?”
“你把她们怎么样了?她们人在哪儿?”
金鹦伸手抿了抿鬓角,淡道:“您说错了,我只是一介奴婢,哪儿敢对两位姑姑做什么。”
“是您执意违背王爷之命,才让她们两个身受杖刑。王爷仁慈,特意请了郎中给她们看伤,经此一事,您日后更当谨言慎行……”
“你们竟敢用刑!”
听到“杖刑”二字,宁锦婳眼前一阵发黑。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世家大族为了约束下人,区区杖责不算什么,但世子府的杖刑却和一般人家有所不同。
陆寒霄早年一人入京,年纪轻轻把诺大的府邸治理得如铁桶一般,靠的是铁血手腕。世子府的刑杖是从军营中带回来的,能打得八尺男儿皮开肉绽,更别提娇弱的闺阁女子。
那些被揪出来的安插在府里的探子,无一能从棍棒下逃生,最长的也只支撑了二十八杖,便吐血咽气了。
抱月和抱琴自小跟着她,宁锦婳已经把她们视为亲人。她此刻怒火滔天,又心忧姐妹俩,两种极端的情绪让她眼前恍惚眩晕,身子摇摇欲坠。
金鹦端起手臂扶她,她的手有些凉,指尖有淡淡的薄茧。
“滚开!”
宁锦婳一把推开她,狠狠道:“人在哪儿,我要见她们!”
金鹦退后两步,抬首,“奴婢不知。”
嘴上如此,可她的眼神里明晃晃写着:我偏不说,你能耐我何?
“你——”宁锦婳哪儿受过这种气,她气急攻心,猛然拿起手边的茶盏砸过去。金鹦眸光微闪,以她的身手躲过这个茶盏并不难,可她却犹豫了。
只一瞬,瓷片噼里啪啦散落在地上,金鹦的半张脸和一侧发髻沾上了茶叶,泛黄的茶水从下颌处滴答落下,看起来十分凄惨。
此时,门开了。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在门口,房里瞬时有些逼仄。
陆寒霄负手而立,锐利的目光扫过这一片狼藉,最后落在宁锦婳身上。
他挑眉道:“今日气色不错。”
宁锦婳因为情绪激动,双颊染上一抹霞红,眼中水光潋滟,确实显得很有“气色”。
与之相比,金鹦的情状更显凄惨。
“王爷。”
她微微福身,脸上是对宁锦婳从来不曾有过的恭敬,“奴婢不知何处惹怒了王妃娘娘……奴婢知罪。”
陆寒霄眉心微蹙,眼神却没瞟她一眼,定定看着宁锦婳,“婳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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