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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怨偶的第七年(57)
作者:宁夙 阅读记录
……
宁锦婳一路说了宝儿的情况,是以琴瑶一进来,并未像其他郎中一样把脉问诊,而是掰开宝儿的嘴巴看了许久。
“琴瑶姑娘,可能治?”
宝儿很乖,别人怎么弄他都不出声,宁锦婳既心疼,又担忧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一颗心像被放在了油锅里,反复煎熬。
大约一炷香时间,琴瑶放开宝儿,看向宁锦婳,“能治。”
尚未来得及高兴,她又道:“不过需要时间,慢则三五年,快……也要两年了。”
“两年……”
宁锦婳喃喃道:“两年……好,好,只要能治好,多少年我都等得起。”
五年、十年都行!她不求宝儿聪颖伶俐,只要他康健,能说话,足矣。
琴瑶秀美的脸上满是严肃,“美丽的王妃娘娘,我有两件事需要告诉你。”
“小公子的病症很奇怪,他并不是被人特地下毒暗害,反而像一个……巧合?”
她皱着眉,尽量用通俗的语言给这两个门外汉解释,“这么说吧,如果是特地下药,我倒可以按症施方,很快。但小公子身上中的药……我并不把它成为‘毒’而是药,因为寻常人吃了可能一点儿事没有,只是他太小了,阴差阳错,才有了如今的结果。”
“他的病症没有前例可考究,医书上也找不到,所以更加复杂。我也不能保证三年、或者五年后,一定能治好小公子。”
宁锦婳心下一沉,却听琴瑶又道:“还有,区区几年我等得起,但我师父等不得。我下山本就为了找我师姐,了却师父夙愿。我留在这里医治,您得信守承诺,先帮我找人。”
世上之人千千万,仅凭一个名字,人不一定能找到。而且过去这么多年,对方还在不在人世尚未可知。
琴瑶也说了,她也不一定能治好宝儿。
这看似是一场公平的交易,但琴瑶的时间太久了,她空口白牙几句话,无法让宁锦婳付诸信任。她不能拿宝儿开玩笑。
凌厉的目光扫向琴瑶,她问:“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琴瑶定定看了她半天,冷不丁道:“王妃生育过两个子嗣,第一个时间大概在六七年前?难产,身子现在还未调养好。”
要是她在,帮她调养好身子不过举手之劳。
宁锦婳淡道:“这些陈年旧事,稍微一打听便能知道,不足为奇。”
琴瑶苦恼得挠了挠额头,又道:“您近来感染过风寒?且心事不畅,郁结于心?”
宁锦婳不为所动:“这些府里的下人也都知道。”她每一次生病都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惊动宫里的太医。
“那……那您房事是不是有些频繁了?亦或王爷天赋异禀?我观您脚步虚浮,总在扶着腰身……”
“够了!”
大庭广众之下私密之事被大剌剌揭开,宁锦婳面上薄怒,没好气道:“除了这些,还有呢?”
瑶琴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绞尽脑汁又说了几条,全中。甚至不用切脉,把一旁丫鬟仆妇的病症都说得八九不离十,暂时打消了宁锦婳的疑虑。
兴许真是个世外高人?
宁锦婳缓和了神色,道:“好。今日你就搬进府内,其余你不要管,只一心医治我儿,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
“一言为定!”
琴瑶圆圆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她看着一旁安静的宝儿,长得粉雕玉琢,白嫩可爱。可惜……
她目光流露出怜悯,“王妃娘娘,我一定竭尽全力!”
书到用时方恨少,琴瑶此刻才恼恨自己学艺不精。要是师父在就好了,师父那么厉害肯定能治好,不用等三年五载。
宁锦婳投桃报李:“至于你师姐……‘琴’姓是一个稀罕的姓氏,我托户部尚书查一查,兴许会快些。还有别的吗?你师姐高低胖瘦?年岁几何?美丑与否?脸上可有胎记或者可辨认的痣,说得详细点儿。”
“啊?”
琴瑶沉默一会儿,慢吞吞道:“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美……也算不上丑吧?脸上没什么特别的痣。年纪……大概跟娘娘您差不多,二十有余。”
“还有,她不姓‘琴’”“我们都是师父抱养的孤儿,跟师父姓——‘舒’。”
第46章 第
46 章“舒?”
宁锦婳心里划过一丝怪异,因为某个人,她对“舒”这个姓没有半分好感。她淡淡道:“好,我记得了。”
在无数人束手无策的时候,琴瑶的到来给了她心里慰藉,像无尽黑暗中的一缕曙光,让她暂得喘息。
宁锦婳吩咐道:“来人,把婳棠院收拾一个房间出来,自今日起,琴瑶姑娘就是府里的贵客,一应吃穿用度不可怠慢。”
下人齐声应诺。琴瑶眼睛亮亮地,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王妃娘娘,你真好……欸?”
她忽然面色一凝,迅速执起宁锦婳雪白的腕子,久久不说话。
叶清沅疑惑道:“琴瑶姑娘,可有什么不妥?”
“王妃娘娘,您是不是之前曾得过……不对呀……”
琴瑶秀丽的柳叶眉揪成一团,神色十分纠结。
片刻,她把宁锦婳的手腕放下来,她力气并不大,但架不住宁锦婳肌肤娇嫩,一会儿功夫,雪白的肌肤上印着几个清晰的红指印。
“可能是我诊错了吧。”
琴瑶满怀心事,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方才造成的后果,宁锦婳还有事要忙,让下人带着琴瑶先行休息。
她要在百忙之余抽空打点行装——为她即将远行的夫君。
随着过完十五,年味儿逐渐散去,街上小贩也支起摊子开始新一年的营生。陆寒霄回京已经满一个月,他必须得走了。
无论是滇南的事务,亦或霍家军的虎视眈眈,京城绝非久留之地。
钰儿身为世子无法离京城,宝儿如今又是这副模样,宁锦婳不可能让陆寒霄把宝儿带走,没由来地,她心里蓦然升起一股怜惜的情绪。
不是对病弱的宝儿,而是对那个似乎无所不能的男人。
他好像一直都是孑然一身。
当年孤零零一人踏上前往京城的路,一年前又独自回到滇南,如今他妻、子俱全,回程的路上,依然是茕茕孑立,孤苦伶仃。
在旁人眼里,镇南王是个强大、冷漠、威严的狠角色,就算陆钰对这个父王也是敬畏多过孺慕,在这个世上,只有宁锦婳一人真心实意地心疼他。
即使他那么可恶,她永远对他狠不下心。
……
陆寒霄此行带了不少兵马驻扎在城外,临行前夕,他总是早出晚归、十分忙碌。这个节骨眼儿,宁锦婳不想拿别的事叨扰他。
谋害宝儿的凶手,始终遥遥无期。
宁锦婳一边挑拣着衣物行囊,一边在心底暗忖:今晚回来要不要问他,究竟有没有眉目……算了,他那么忙,正事要紧,等这段日子忙过去,她可以自己查……
不知碰到了什么,宁锦婳忽地眼前恍惚,一封空白的信笺从面前飘过,散落在地上。
她弯腰捡起来,抽出里面的信纸——“和离书”三个大字瞬时映入眼帘。
这是她一年前亲手所写,短短一年发生太多事端,如今在再看到,竟有种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之感。
宁锦婳明艳的眼眸中思绪万千,泛黄的宣纸上写满了簪花小楷,她一字一句读着,不由摇头失笑。
里面的内容并非“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这类寻常话,而是字字含怨,恨不得啐对方一口,此生再也不见,可见当时她心中多大的怨气。
世事无常。
她小心地把这封字字凌厉的和离书折起来,塞回信封里,准备找火折子燃了。当时未曾拿出来,如今更没有存在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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