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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平安(7)



萧野三兄弟伸着手护在萧缜身后,既是帮忙挡着看客,也是急着最先一睹二嫂的风采。

闹闹哄哄的,方媒婆把秤杆递给萧缜:“新郎官,快掀盖头吧!”

萧缜接过秤杆,扫眼新娘搭在膝盖上不安攥动的纤白手指,顿了顿,往上一挑。

盖头飞落,露出新娘子未施脂粉的脸,细眉乌眸,微垂的脸颊红如晚霞。

佟穗根本不敢抬头,不敢去看离得最近的新郎,也不好意思去面对那乌泱泱的一片人。

人满为患的屋子里出现了片刻静寂,后面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美啊”,众人才又热闹起来。

“好了好了,让新娘休息休息,大家伙去外面吃席吧!”

新房礼走完之后,萧家几兄弟招呼着宾客们出去了。

宛如风暴过境,新房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方媒婆与四个年龄不等的妇人。

佟穗当然不认识,方媒婆笑着给她介绍。

四旬年纪面带英气的是萧家姑母。

杏眼桃腮的温婉女子是萧缜亲大哥的遗孀,也就是佟穗以后的大嫂柳初。

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美人是萧延的妻子林凝芳,佟穗的三弟妹。

挨着萧姑母的精明女子乃是丧夫后搬回娘家居住的萧延亲妹萧玉蝉。

佟穗一一喊了人。

萧姑母体贴地问:“累不累?南屋有水,先去洗个脸?”

怕佟穗害羞,萧姑母热情地把人带去了东厢房的南屋,佟穗进来一看,发现里面居然摆了一个小恭桶。

萧姑母退到门口,笑道:“姑母是过来人,都懂的,你快洗洗吧,我在外面等着。”

佟穗心头涌上暖意,虽然她这会儿真的没需要。

洗过手脸,佟穗打开门,与萧姑母一起回了北屋。

大家让她坐在炕上。

因为每个人都在端详她,佟穗基本都是红着脸垂着眼的模样,新嫁娘嘛,刚嫁过来都这样。

没多久就开席了,有帮忙的妇人端了饭菜上来,萧姑母几人正是今晚新娘子的陪客。

有鸡有鱼,再加上几盘素菜,乃是佟穗这么多年都没吃过的丰盛菜色。

萧玉蝉有些酸溜溜地道:“二哥娶了二嫂,祖父高兴,银子跟水似的往外洒。”

萧家的事,方媒婆没搀和,只管飞快地夹着菜。

佟穗往萧玉蝉那边瞄了眼。

萧姑母嗔侄女:“就你话多,忘了当年你出嫁的时候,家里也是同样的席面了?快吃吧!”

萧玉蝉撇撇嘴,一边吃饭,一边继续观察这位二嫂。

吃过饭,天也黑了,萧姑母等陆续离开,真正只剩佟穗自己。

佟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短暂地歇了会儿,一个眉眼机灵的小丫头提着一桶热水过来了,笑嘻嘻地道:“二太太,我是咱们大房的丫鬟阿福,给您送热水来啦。”

萧家的条件还没好到专门买丫鬟,阿福是战乱年间逃到这边的,被萧老爷子收留,做些扫地洗衣的事。

二房那边也有个叫阿真的丫鬟,是林凝芳带来的,至此两个丫鬟就分别伺候一边了。

佟穗第一次被人伺候,很不习惯,奈何争不过阿福,硬是被小丫头伺候着洗脸漱口,直到她要擦拭身上,阿福才退到门外守着。

东院里的男客们还在吃席,佟穗就听着那些声音,颤巍巍解开衣襟,飞快清理了一番。

再没有其他事了,佟穗坐到新房炕头,忐忑地等着。

“入洞房喽,入洞房喽!”

终于,新郎官还是被众人推送了过来。

佟穗紧张地心如擂鼓,看着突然跨进来的男人,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萧缜猛地转身,一手按住即将被人推开的两扇门板,一手迅速放下门闩。

外面那些男人啪啪地拍着门,高声起着哄。

萧缜眉头微皱,看向炕上。

佟穗慌地低下头。

两人就这么一坐一站地听着,尴尬无比,幸好那些人并不是真的要闯进来,没闹多久就散了。

萧缜看着羞答答始终不敢抬头的新娘,低声道:“我去把外面的门关了,再去收拾一下,你,先歇下吧。”

佟穗点点头。

萧缜出去了。

佟穗看眼叠放的整整齐齐的大红被褥,配合地先铺好被子。

方才匆匆一瞥并没有看清楚萧缜的模样,只知道眉眼有些凌厉,没顾及分辨丑俊。

越是陌生就越慌,反正他叫她先歇,佟穗就真的钻进被窝,没脱衣裳。

慌慌乱乱地等着,依稀能听见南屋那边的水声,他也在漱口吗?他也会擦拭身上吗?

脑海里突然冒出藏在木葫芦里面的两个小瓷人,佟穗只觉得自己要着起来了。

当萧缜带着沐浴过后的潮气折回来,宾客们已经都告辞了,只有萧家自己人在收拾桌椅打扫院子。

外面不时传来些声响,新房里倒是安静得针落可闻,地下红漆木柜上摆着一对儿红烛,灯火摇曳。

萧缜关上门,目光落在被窝里躺着的只露出头顶的新婚妻子。

他明媒正娶,从二十里地外大张旗鼓接回来的妻子。

萧缜直接上了炕,掀开被子钻进去,再把蜷缩着的姑娘掰正躺着。

呼吸瞬间重了起来,佟穗紧紧地闭着眼睛,如火的身体热度隔着两层喜服传到萧缜的掌心。

傻姑娘一动不动,任夫君打量。

萧缜:“不认认脸?”

佟穗睫毛一颤,结巴道:“刚刚,看过了。”

萧缜确实话少,见她也不像想跟他聊聊的样子,便开始解她的衣裳。

她似乎想拦,手刚刚抬起来一点,又贴回了褥子,直到只剩最后一层,才偏过头,双手并用地遮掩。

萧缜就从她的肩头亲起。

他如铜墙铁壁束缚着她,佟穗躲无可躲,也没道理躲。

这一晚,她只抽搭着重复着两个字。

轻点,轻点。

第005章

外面还黑着,佟穗早早地醒了。

新婚的夫妻俩睡在挨着灶房的这边炕头,佟穗躺在里面,正对着墙。

身后是男人绵长的呼吸,怕惊醒他,佟穗身子保持不动,只静静地打量咫尺之遥的墙壁。

就着仍在摇曳的喜烛烛火,佟穗看得出来,这边厢房是新盖的,屋里墙的表面涂了一层细细的泥巴漆,里面掺杂着些压扁的麦秆,点缀在平整细滑的墙面,像湖水里面荡漾的一只只柳叶扁舟。

但凡是新的都叫人喜欢,这墙又刷得这么漂亮精致,佟穗作为女主人,心里就一阵欢喜。

就在她悄悄伸出一只手想摸一下墙壁时,身后的夫君突然靠了过来。

佟穗还以为他只是睡梦中无意识的动作,下一刻,游移过来的大手登时叫她的呼吸又紊乱起来。

已是春暖天,喜被特意做了比较薄的,饶是如此,最热的时候,萧缜还是将整床被子都掀到了旁边。

风卷花枝,大开大合。

佟穗绝不曾预料到那样的新婚夜,这样的新婚清晨。

她的力气算大的了,却撼动不了萧缜分毫。

一直到枕头被蹭落在地,她的半个脑袋也悬出榻沿,萧缜才又将她拉了回去。

佟穗终于看清了他的脸,眉峰如剑,凤眸狭长,上挑的眼尾无端带着一种睥睨审视的凌人气势。

她立即偏开头,结束了这场短暂的对视。

不知过去多久,萧缜总算尽了兴,一手抱着她躺回褥子中间,一手扯过被子胡乱盖住两人。

佟穗兀自喘着气,双颊通红,额头汗珠一颗接着一颗地滑落。

萧缜的下巴抵着她凌乱的发,呼出的气息掠过她头顶。

他的手还握着她的,揉来捏去,仿佛仍在回味。

等她不喘了,萧缜问:“见也见了,做也做了,对我你可还算满意?”

盲婚哑嫁洞房花烛,一看脸二看身板,他都给她验了。

佟穗脸上一阵发烫,顿了会儿才点点头。

萧缜:“那就好,我看你也很满意,以后咱们就踏踏实实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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