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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某实难当此重任,诸位还是另请择贤而立吧。”
“恕萧某失陪。”
说完,萧缜朝众人行个大礼,起身退回府内,门房神色恭敬地关上大门。
贺氏:“……”
皇帝啊,皇帝啊,二侄子就这么不当了?
第260章
官员们被萧缜劝走了, 贺氏才沸腾过的心也凉了,在外面被丈夫的眼神制止,一进国公府, 贺氏就软到了丈夫怀里, 心疼得无以复加:“傻老二, 他真不想当, 给你……”
萧守义一把捂住媳妇的嘴, 半拉半抱的将媳妇带回房间, 一直来到最里面的净房, 他才低声斥道:“你当这是村里选里正吗, 自己干不动了还可以让给同族亲人?”
贺氏无力地坐在旁边一张凳子上, 无精打采道:“随你怎么说吧, 反正我这心里空落落的,跟乞丐刚捡到一只烧鸡还没动嘴就又被人抢走了似的, 浑身难受。”
萧守义看媳妇这副傻样,又给逗笑了:“放心, 谁也抢不走你的皇婶之位。”
贺氏猛地抬起头。
萧守义戳她脑门:“想想村里选里正的时候, 哪回孙兴海不得谦虚几回才继续当, 你还气过他假模假样, 现在怎么看不出老二也只是嘴上谦虚谦虚?”
论家底, 萧家比孙家还强,老爷子又是千户出身,完全有资格争一村里正, 可老爷子不想出头,媳妇就一边埋怨老爷子, 一边受不了孙兴海在人前的虚话。
贺氏仔细琢磨琢磨,随后噌地跳了起来, 整个人都挂在了丈夫身上!
萧守义连忙接住,得亏他常年练武,才能在五十一的年纪还抱得动比年轻时胖了三十多斤的媳妇。
“真能当皇婶?”
“真的!”
“我当皇婶你当啥?”
“……当然是皇叔了。”
贺氏的脑筋已经飞快转动起来:“废话,皇叔皇婶都是辈分称呼,我说的是别的,老二会不会封你个王爷,然后我就是王妃了?”
萧守义放下媳妇,很是无奈:“瞧你,又着急了,等老二坐上那个位子,咱们当叔婶的一没得罪过他,二没在大事上犯错给他扯后腿,别的皇帝怎么封叔婶,老二应该也会怎么封咱们。但你不能急,不能在老二称帝前到处嚷嚷坏了自家的名声,也不能摆长辈的谱催老二快点封咱们,懂吗?”
贺氏:“等等,等等……”
她先想一想以前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二侄子的事!
萧守义笑着将媳妇拉回内室,他给自己倒碗茶,看媳妇皱着眉头绞尽脑汁地回忆。
外面突然传来丫鬟的声音:“夫人,世子夫人来了,您现在有空吗?”
贺氏:“有,我马上去!”
丢下丈夫就跑了。
萧守义慢悠悠地品着茶。外事有侄子侄媳妇操持,家里有儿媳妇管着,满京城大概都找不出比他更清闲的国公。
.
百官要拥立萧缜为帝的消息正式在萧家两府以及亲友之家传开了。
萧缜再次给几个儿郎们紧了紧皮,佟穗、林凝芳负责家中女眷以及府里的下人们,看似要交待很多,其实还是那些车轱辘话,毕竟众人从灵水村搬到洛城这一路,每次家里得了什么风光,都会强调一次不得骄狂炫耀的规矩。
这都是老爷子从一开始就定下来的。
被万众瞩目的萧缜在寸步不离地黏了佟穗几日后,终于想起还有一件大事没做。
佟穗从学堂听史回来,就见萧缜坐在暖榻上,炕桌上摆着两摞厚厚的书,什么《诗经》《楚辞》《周易》……旁边还摆着文房四宝,有张纸上已经写了好几个名。
佟穗懒得爬上去,站在榻边瞧了瞧,道:“我想了两个名,问过大姐跟凝芳明秀,她们都觉得好。”
萧缜:“什么?”
佟穗摸摸腹部,眼中有温柔也有怀念:“顺着绵绵跟怀祖的名字来的,女孩就叫颐宁,男孩叫承祖。”
清宁、颐宁都有太平安宁之意,怀祖是怀念老爷子,承祖,是传承老爷子的英明睿智。
萧缜笑道:“都是好名字,竟是我班门弄斧了。”
说着,他已经离开炕桌移到榻边,扶着佟穗的肩膀让她转个身,再靠到自己怀里。
佟穗拍他的胳膊:“祖父起的好头,我只是捡了现成的。”
萧缜闭着眼睛在她耳边蹭了蹭,佟穗听见他微不可闻的叹息,肯定是想老爷子了。
佟穗:“这半年你们几兄弟都一直在外面,明日去祭祭祖父?”
别看老爷子经常挑孙子们的短,其实最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
萧缜:“嗯,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
魏琦刚收到齐云六百里加急的汉州奏折,听说萧缜去祭老爷子了,魏琦便叫上鲁恭一起出了城。
先帝特意在洛北的邙山上赐了一片风水宝地给萧家,如今这里只有老爷子的孤坟一座。
魏琦、鲁恭赶来时,众人已经哭完了,正准备离去。
萧缜让二叔带着兄弟们先走,他继续守在老爷子的墓前。
魏琦、鲁恭分别给老爷子上了香,烧过纸后,两人一左一右地站到了萧缜身边。
魏琦:“这折子是齐云写的,这封信是潘勇给您的。”
顺便讲了潘勇连夜乘船赶赴江州又把潘岱带走的事。
鲁恭冷笑:“他是知道范钊败了,提前跑了。”
萧缜先看齐云的折子,说的就是潘勇疑似潜逃之举。
再打开潘勇的信,上面只有两句话:
“若能留我母、妻、女一命,来日必窃陵为报。”
“若不能,从此恩断义绝。”
萧缜笑了,折好信塞回信封。
鲁恭:“他说什么?”
萧缜:“没什么,给我讲了个笑话。”
说完,他用火折子点燃信封,烧给老爷子让老爷子也笑一笑。
当年南边出了两个伪帝,蜀地的梁国还算君臣一心,陵国境内却有不少山匪占据山头,既要跟前朝朝廷对着干,也不给自立的陆氏一族面子,占据田地却不缴纳税赋,也不许陆氏来此征民征兵。
陵国多山且密集,陵帝要集中兵力抵挡前朝以及后来的大裕,根本没有余力去对付那些山匪。如今各地山匪连成一片,地盘加起来比整个晋州还大,几个山匪头子各领一万左右的匪兵,平时各自为政,一旦陵军有异动,匪头们便合兵御敌,早成了陵国的心腹大患。
陵国两代皇帝尚且不能真正统率陵国,潘勇凭什么认为他能窃取陵国?
他萧缜想要的,可以自己拿,犯不着用一个谋划过要杀他九族的小人。
都已经撇下家人逃了,再来为家人争取生机,不过是在骗自己的良心罢了。
火舌迅速卷住整封信,将其燃成灰烬。
魏琦无法在萧缜脸上分辨出任何情绪,想了想,问:“范钊谋逆案罪证确凿,萧侯想何时发落?”
萧缜:“这是两位丞相的分内之事,不必再来问我。”
魏琦:“……是。此外,我已经给谢坚去了信,让他举荐二人接任汉州、江州守将,届时再调南线四将、罗霄以及边关五位总兵即日启程来京祭奠先帝,再与我等共商拥立新君大事。”
萧缜:“魏相所虑极是,倘若不能选出一位诸将皆愿臣服的帝王,哪怕新帝继位,诸将拥兵自重,北地仍有战乱之忧,一旦战火起,便将伤兵伤民伤财,与其亡羊补牢,不如一开始就立一位能统率北地的明主。”
鲁恭:“还是萧侯目光长远啊。”
萧缜:“我再陪陪老爷子,两位早些回城吧。”
二人行礼告退。
路上,鲁恭让坐骑挨着魏琦的坐骑,低声道:“萧侯的话确实有道理,就怕哪位将军担心此行安危,不敢孤身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