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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时的范钊,不会当众顶撞他,不会拔刀杀了他身边的公公,不会用阴魂野鬼吓唬他,更不会违逆他的话。
今日范钊能为了御前军的军权打废王轲,明日就敢为了御前军的军权而弑君。
范钊把御前军当成他自己的,咸庆帝要做真正的帝王,只能除了范钊。
他握住范钊粗壮的手腕,笑道:“回去吧,该开席了。”
宴席之上,咸庆帝与王皇后并肩坐于主位,两个妃子坐在王皇后一侧,范钊一家坐在咸庆帝这边。
女眷孩子喝茶,宫人端来两壶酒,分别为咸庆帝、范钊斟上。
咸庆帝朝范钊道:“来,朕敬你一碗,以前的不快就都过去了,以后朕与你还是兄弟。”
范钊笑着道好,双手端起酒碗,举到面前时忽然停下,看向帝后。
咸庆帝手微抖,忙垂下视线,反倒是王皇后,根本没往这边看,若无其事地品尝着菜肴。
范钊再笑,广袖挡面,仰头做出饮酒的动作,再把酒碗重重放于桌面。
咸庆帝心惊肉跳,这时,王皇后也难掩紧张地看向范钊面前的桌子。
酒碗在那,酒水溅了满桌。
咸庆帝:“你,你怎么没喝?”
范钊:“这酒闻着不香,敢问皇上,是您为臣准备的劣酒,还是娘娘准备的?”
咸庆帝看不出范钊究竟有没有察觉,却本能地指向了王皇后:“是,是皇后准备的。”
范钊虎眸一瞪:“就因为我失手打伤了小国舅,娘娘便用这等劣酒羞辱我?”
他根本没有掩饰杀机,王皇后抖如筛糠。
潘月柔终于看出不对,没等她怀疑到酒上面,范钊突然抢过旁边宫人手里的酒壶,大步朝王皇后走去。
王皇后惊慌地躲去咸庆帝背后。
咸庆帝努力维持冷静,质问范钊:“劣酒就劣酒,朕叫人重新换一壶就是,不得对皇后无礼!”
范钊脚步不停:“皇上,您也说今晚是家宴,她便只是臣的弟媳,弟媳对兄长不敬,难道不该吃些教训?”
王皇后哭求道:“皇上救我,救救我啊!”
近处全是宫人,远处倒是有几个御前侍卫,咸庆帝特意叫过来准备给范钊收尸顺便拿下范钊妻儿的。
此时此刻,咸庆帝高呼侍卫前来护驾。
御前侍卫们倒是围了过来,然而范钊已经提起王皇后,将人紧紧夹在左侧腋下,再举高酒壶灌向王皇后的口中:“让你也尝尝这劣酒的滋味儿!”
王皇后试图将酒水吐出去,奈何这种被迫仰头张嘴的姿势,她越挣扎吞咽的越多。
终于,一壶酒快倒尽了,范钊才将王皇后丢回地上。
王皇后一手撑地一手抠着嗓子呕吐,吐不出来,她哭着爬到咸庆帝怀里。
咸庆帝已经吓白了脸,扫眼围了一圈却按刀不动的侍卫们,咸庆帝嘴唇哆嗦:“你,你们……”
潘月柔紧紧抱着小儿子,面色惊恐地围观着这一切。
突然,王皇后开始抽搐起来,咸庆帝越想推开她,王皇后就越抓牢咸庆帝的肩膀,咸庆帝低头,就见王皇后直翻白眼,嘴角也溢出白沫……
咸庆帝“哇”的一声吐了,人歪倒在地,手脚并用连推带踹的,都没能挣开王皇后。
范钊漠然地看着,等王皇后彻底不动了,他才对好不容易爬到一旁的咸庆帝道:“皇上,王皇后在酒里下毒,意图谋害臣与皇上,您亲眼目睹,是不是?”
咸庆帝战战兢兢丧魂落魄,范钊说什么他都点头,唯恐范钊也强行灌他毒酒。
范钊:“皇上,臣怀疑王皇后与国丈暗中勾结,还请皇上下旨封锁城门围抄王府,以免贼党趁夜逃脱。”
咸庆帝还是点头。
范钊这才看向那些御前侍卫,高声传达咸庆帝的两道旨意。
众御前侍卫:“臣等领命!”
无需咸庆帝再下圣旨,凭借范钊的腰牌便让京城八座外城门戒严,没有得到范钊的下一步命令之前,谁也不得擅自开启。
与此同时,几路御前军连夜奔赴王府以及王氏一干亲友之家,包括王皇后居住的西宫,所有宫女太监也都被抓了起来。
文武百官闻讯,急匆匆往宫里赶,然而端门紧闭,只有二相、鲁恭与五位尚书被请了进去。
见到躺在龙床上的咸庆帝,魏琦急道:“皇上怎么了?”
范钊:“王皇后在酒里下毒,当场伏诛,皇上悲愤交加难以承受,昏了过去。”
御医就在旁边,证明皇上确实只是暂时昏迷。
魏琦松了口气。
准是惊吓过度,年纪轻轻的昏就昏吧,跟上次一样,养几天也就没事了。
第251章
咸庆帝是在范钊要扶他回乾元殿的时候晕过去的。
众大臣们在殿外等了两三刻钟, 咸庆帝就醒了,刘公公出来传话,众人忙进去探望。
咸庆帝看到范钊, 本就惨白的脸更添惊恐。
魏琦及时问:“皇上, 范侯说王皇后意图趁今晚宫宴毒害您与范侯, 可否属实?”
咸庆帝下意识地看向范钊, 对上范钊冷厉的目光, 咸庆帝颤抖着道:“是, 是, 她在酒里下了毒。”
魏琦看向身边几位官员。
宋澜带头痛斥王家, 其他几人也纷纷表态, 谏请皇上重惩王家。
范钊:“好了, 王氏一族已经抓捕下狱,明日自有刑部审理彻查, 诸位且先回府吧,皇上也要休息了。”
咸庆帝抓救命稻草似的叫住魏琦、鲁恭:“朕受了惊吓, 还请魏相、国公守在朕身边。”
二人当然从命。
咸庆帝恐惧又心虚地看向范钊。
范钊见了, 道:“臣去巡宫了, 皇上好好休养。”
他一走, 咸庆帝立即打发所有宫人, 再分别握住魏琦、鲁恭的手哭诉道:“范钊杀了皇后,他马上就要杀朕了,你们要替朕拿下他啊!”
魏琦惊道:“皇上何出此言, 不是王皇后要谋害皇上吗?”
鲁恭看看咸庆帝再看看魏琦,心中惊疑不定。
咸庆帝现在就一个念头, 杀了范钊,在范钊动手前杀了范钊!
他语无伦次地将御花园的一切道了出来:“范钊根本不听朕的号令, 父皇一走他便屡屡欺辱于朕!”
“王皇后再怎么说都是朕的妻子,他竟然不顾朕的旨意当着朕的面毒害皇后,连那些御前侍卫也都听他的,这等乱臣贼子,你们快助朕除了他!”
魏琦:“皇上您别急,您刚刚亲口指认王皇后图谋弑君,那么范钊杀害王皇后便是护驾有功,您怎么能因此杀害他?他毕竟是先帝生前最信任的功臣武将,没有真凭实据就要降罪,如何服众?”
咸庆帝目眦欲裂:“他的刀都要伸到朕的脖子前了,还要什么真凭实据!”
魏琦扶住年轻帝王的肩膀,神色凝重:“敢问皇上,此事可有人证,还是您受惊过度的臆想?”
咸庆帝怔住。
魏琦将他按回到床上躺着,关切道:“皇上还是先好好休息吧,也许明早您就冷静下来了。”
咸庆帝是很害怕,可他没有真的病糊涂,记起魏琦一直都在偏袒范钊,咸庆帝又坐了起来,改去质问鲁恭:“鲁恭,你也是父皇最信任的臣子之一,朕问你,你可愿意继续效忠朕?”
鲁恭跪在地上,毅然道:“臣誓死效忠皇上!”
咸庆帝:“好,那我现在就给你下道旨意,即刻捉拿范钊,并调东营将士进宫护驾!”
鲁恭仿佛被人架在了烈火之上,内心煎熬:“皇上,范钊是忠臣啊,您……”
咸庆帝:“朕要你去调兵,你到底去不去!”
鲁恭重重一叹,拱手道:“臣……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