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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刺耳的声响过后,潘勇手中的刀完好无损,工匠师傅手里的刀竟断成了两半!
秦思柱眼睛一亮,大赞一声“好刀”,带头跨了进去。
潘勇闻声转过来,瞧见秦思柱,他将手里的长刀放在旁边的台子上,抱拳行礼:“见过大将军。”
秦思柱的视线在潘勇健硕的身躯上扫过,尤其是那一双铁臂,再落到那把刃长三尺、柄长约四尺的长刀上。说是刀,刀身狭长更似剑,刃薄而锋利,前端勾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一点刀尖在旁边的火光下闪烁着锋芒。
秦思柱上前一步,见潘勇毫不犹豫地退后,秦思柱笑笑,再无顾虑地走过去,握住刀柄。
他转身,对身后一个副将道:“来,你我比试比试。”
那副将心疼地握住自己的刀:“将军,万一我的刀断了……”
秦思柱取下腰间佩刀,抛给他:“你的断了,就把我这把赏你。”
副将笑了,抽出佩刀,朝秦思柱挥去。
二刀相撞,秦思柱手里的宝刀再度削铁如泥。
跟来的武将们又高兴又羡慕,秦思柱珍爱地摸了摸那轻薄的刀刃,斜眼看向潘勇:“没看出来,你还真有些本事。”
潘勇很懂事,垂眸道:“宝刀赠英雄,大将军不嫌弃的话,末将想把这刀献给大将军。”
秦思柱大笑:“不嫌弃不嫌弃,如果你能再为我打造……”
话未说完,站在武将们后面的几个杂役注意到潘勇擦右臂汗水的动作,或是抄起放在台子上的刀,或是抄起烧得红通通的铁钳,骤然朝离得最近的武将发起攻击。
兵器坊内立即响起几声惨叫。
秦思柱反应极快,挥刀砍向潘勇:“贼子也敢算计我!”
潘勇早有防备,迅速绕过旁边的台子,抄起他一直放在这里的一把旧刀,刀刃上都出现了几处缺口。
秦思柱冷笑,一刀劈下。
“铿”的一声,两把刀狠狠撞击在一处,随即有一截断刃掉落下去。
秦思柱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断刀,怎么可能,他亲眼看着这刀连续两次削铁如泥……
其实他只是失神了一次眨眼的功夫,但潘勇要的就是这一瞬,抬刀往前一挥,真正削铁如泥的宝刀登时砍断秦思柱一条手臂。
秦思柱又疼又怒又怕,目眦欲裂,转身朝外跑去:“来人!潘勇造反了!”
他有八万兵马,八万兵马!
可那八万兵马都在远处,兵器坊里只有他残存的三将七个亲兵,以及五个身形健硕的工匠师傅、四十多个被将士们轻视惯了的杂役。
潘勇最先击杀了断臂的秦思柱,四十多个工匠与杂役也很快杀死了秦思柱的那些心腹。
当外面的将士们闻讯赶来,兵器坊厚厚的帘子突然被人从里面挥开。
将士们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潘勇一手持刀,一手提着秦思柱的人头,后面五位工匠师傅也是一样的姿势,一行人浑身浴血,犹如修罗。
将士们骇然。
潘勇高举秦思柱的人头,扬声道:“秦思柱一党通敌叛国,已被我奉旨斩杀!尔等愿意效忠朝廷,我会将秦思柱克扣的军饷如数补发你们,将秦家贪占的田地分给合州的乡亲父老,并奏报皇上尔等皆忠君爱国之士,助我除贼有功!”
“倘若尔等要学秦思柱叛国,去投靠杀过你们父兄亲友的敌国,那就动手吧,齐恒将军的八万大军明日才到,你们杀了我,还有时间逃!”
将兵器坊围成铁通的将士们六神无主地看向彼此。
投靠潘勇,可以分军饷分地,投靠陵国,没了秦思柱这个大将军,陵国就算收了他们这些小兵,又会给他们什么好处?
“来啊!”
潘勇大吼一声,同时将秦思柱的人头丢向离得最近的一群兵。
那可是秦思柱啊,威震合州大营的大将军,此时却只剩一颗人头,死不瞑目地瞪着他们。
“我,我愿意继续效忠朝廷!”
“我也是,我也是!”
一批小兵跪下了,周围的小兵跟着跪下,到最后,这一片的将士都跪在地上,高呼着要效忠朝廷。
潘勇笑笑,举起手中那把陪着他从凉州走到卫县,又从卫县走到洛城、来到合州的旧刀。
他不想死,便没有人能收走他这条命。
第220章
萧穆将大营驻扎在了荆州西北的二十里处, 与驻扎于城东南的谢坚大营隔了四十里地。
萧穆是此次荆州迎战陵国敌军的大将军,谢坚也要听令于他,所以萧穆一到, 谢坚便带着一队亲兵来迎接了, 结果却只看到一辆马车走在大军最前方, 左右跟着一对儿年轻的男女。
亲兵低声道:“将军, 那就是赵良臣的次子赵瑾, 以及萧家那位安国夫人吧?”
谢坚:“应该是。”
亲兵:“听说卫国公已经七十三了, 莫非路途劳顿累到了?”
谢坚盯着那辆马车, 对于一位乡野出身却封了公侯的老将军, 他并不会轻视。
离得近了, 马车率先停下。
佟穗下马, 靠近车厢道:“大将军,谢坚将军来迎您了。”
车内传来一阵咳嗽, 过了一会儿,一只微微颤抖的手探了出来, 挑起车帘。
佟穗见了, 帮忙挑开帘子, 露出老爷子的身影。
谢坚快走几步, 朝老爷子拱手道:“末将谢坚, 拜见大将军。”
萧穆:“将军快快免礼!老夫还在村里种地时就听说过将军的威名,正是有将军驻守荆州才没让陆氏一族叛臣贼子继续侵吞朝廷领地,今日得见, 将军果然气宇轩昂啊,阿满, 快扶我下车。”
老爷子探身要出来,佟穗一边搀扶一边朝谢坚解释道:“天气渐热, 大将军五日前便无法骑马了,失礼之处还请谢将军见谅。”
谢坚一听,立即劝阻道:“大将军身体不适,还是在车里休息吧,荆州随时可能开战,还请大将军以身体为重!”
萧穆:“也罢也罢,这把老骨头,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贤侄不介意的话,上车同老夫一叙?”
谢坚的几个亲兵都有些紧张,怕老爷子在车里藏了什么暗杀自家将军的手段。
车帘还挑着,里面分明只有萧穆一人,谢坚客气地问:“不知您老想跟末将叙什么?”
萧穆苦笑:“皇上派老夫来增援将军,可老夫对水战一窍不通,便想请将军给老夫讲讲水军是如何操练的,江战又有哪些讲究。”
谢坚:“既然您老想听,末将就献丑了。”
佟穗让开位置,请他上车。
萧穆再对佟穗道:“你就坐车辕上吧,跟着我一起学学。”
赵瑾闻言,凑过来道:“大将军,让我也上车呗,我也想学。”
谢坚的亲兵们脸色大变,莫非老爷子是想用这种办法诈将军上车,再让赵瑾上去暗杀将军?
谢坚垂着眼,面无表情,就听老爷子道:“哪有那么多地方,你想听回头自己跟谢将军打听去。”
赵瑾只好骑马退回车窗旁。
马车缓缓出发了,萧穆坐回榻上,从垫子下面掏出一本册子,递给谢坚道:“这是我路上想到的一些问题,麻烦将军看着为老夫解惑吧。”
谢坚:“……您老唤晚辈文固便好。”
他翻开册子,见第一条写的是水军有哪些军械,想了想,如实解答起来。
佟穗侧坐在车辕上,同样听得很认真,听到过于陌生的军械名,还会请谢坚再细细解释一下,包括战船的结构等等。
到了萧穆选择的扎营位置时,谢坚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