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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为官多年,他深谙明哲保身的道理,知道自己的孙女越是受宠,他便越是不能嚣张。
况且当今圣上极讨厌外戚得权,就连太后娘家的赵氏一族也是极力打压,为了迟家,为了孙女,为了整个朝廷,他从不利用宝儿是皇后的身分而为所欲为,就连那些想巴结讨好的官员,也被他一律挡在门外拒见。
这一年多来,宝儿偶尔会与皇上驾临迟府,祖孙两人小叙一番,倒也惬意舒心,皇上对他依旧重用,从未因为迟家是皇后外戚而故意疏远。
可今日这个赵云笙到底是什么意思,居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讽刺他的孙女是个乞丐!
即使被不悦瞪视,赵云笙仍没有收敛自己的行为,还更加大胆的继续开口道:「臣听说当今皇后还在襁褓中时,便被先皇指婚给皇上,并且在指婚的同时,还御赐了一块龙形玉佩当作信物,可是去年皇后被卫侯爷寻回时,只说皇后颈间有心形的胎记,可那块本应随身佩带的玉佩却丢了……」
迟靖怀听到这里,按捺不住的上前厉声道:「赵大人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赵云笙笑睨了他一眼,「迟丞相莫要心急,我知道当今皇后是您的嫡孙女,说这番话,您肯定是要不高兴,但迟丞相也不想自己摘孙女的身分被外人所冒用吧?」
「什么外人?谁是外人?」李承瑄嘲弄的看着他,在他心底,这个表哥最是唯恐天下不乱,肯定又想搞什么花样。
「这就是臣接下来要说的,当年戴在皇后身上的那块玉佩,皇后口口声声说弄丢了,为此,皇上还命画师画出那块玉佩的图案贴榜悬赏寻找,在不久之前,臣的一位故友竟然寻到这块玉佩的踪迹,皇上,您绝对猜不到,臣的这位故友亲眼看到拥有这块玉佩的女子,颈间同样有一块心形的胎记。」
始终未吭声的李承泽挑高了眉,「赵卿的意思是……」
「臣怀疑,当朝皇后是冒牌货……」
说着,还故意瞟了眼一直沉默的卫祈,言下之意,就是怀疑当时是他故意安排郗宝宝进宫为后,并从中得到利益。
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卫祈却自始至终面不改色,冷冷的看着赵云笙。
见状,李承瑄、迟靖怀以及众臣也不再吭声,只将目光调向阶上,想听皇上的意见。
不知过了多久,李承泽目光一凛,神色肃然的说道:「朕要证据。」
※※※※※※
「这个赵云笙当真有趣,连人带物,竟都被他找到了,难怪他这半年来这么安静,显然是将精力都用在这上头。」
李承瑄没什么形象的坐在御书房内,手中把玩着刚刚从皇上那讨来的一尊小白玉马。唔,这小马玉质晶莹,光泽极佳,宝贝儿子肯定会喜欢。
卫祈就比他安分多了,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的坐着品茗。
听六王爷一个人咕咕哝哝说了半晌,他才懒洋洋的看向坐在御案后的当朝天子。「听说皇后有喜了。」
「咦?真的吗?皇上您终于要有皇子了?」李承瑄惊问。
李承泽没好气的瞪了弟弟一眼,「什么叫终于?朕与皇后感情甚笃,有孩子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吗?不过……」
他看了卫祈一眼,「这件事朕还未宣布,你是如何得知的?」
「娇娇告诉我的。」
李承泽脸色阴沉几分,手中的玉笔也被他握得更紧。可恶!卫祈居然比他还要早一步知道宝儿有了孩子,郗宝宝,这笔帐朕可有得跟妳算了。
「你家娇娇若是知道,那我家多多岂不是也知道了?为何她从来都没对我说过?」李承瑄搔了搔头,「莫非那小妮子又准备打什么主意?」
卫祈懒得去理会他的自言自语,径自开口,「皇上,您打算如何处置那位『真正』的皇后?」还加重了「真正」两字的语气。
看得出赵云笙这次是有备而来,上午在朝堂之上,当皇上要他拿出证据时,他竟然直接命人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带到众人面前。
那少女身材纤细修长,五官精致细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大户千金的高贵气质,福公公上前一打量,少女颈间果然有一块与郗宝宝身上那块相似的心形胎记,手中还拿着当年先皇御赐给迟家的那块龙形玉佩。
一问之下,才得知少女家住信昌,与父母走散,只依稀记得自己叫宝儿,被一户陈姓人家收养,改名陈宝儿。
对于迟家的记忆她并不深刻,只记得爹娘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少奶奶,但是家住哪里、父母叫什么名字却一点都不记得了。
那户陈姓人家看她生得漂亮可人,便把她带回家中收为养女,陈家在地方上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从未亏待过她。
前阵子看到宫里贴出的悬赏榜单,上面还画有龙形玉佩的图案,才得知原来他们的养女居然与当今皇上有婚约在身。
幸好她尚未婚嫁,所以便联络官府,几经周折,才被赵云笙带回京城。
这件事很快就引起骚动,更有大臣谏言,说皇上现在虽已封了郗宝宝为后,可当年先皇赐婚的却并非是郗宝宝,应当重新立后。
甚至还有老巨大胆直言,郗宝宝是假皇后,以前流落民间不说,还曾沦为乞丐,这样的皇后,有辱皇室颜面、不符祖宗律法、不能成为夜熙国母。
面对他们轮番上阵的炮轰,李承泽只说会再深思考虑,便退朝把那些大臣打发回去。
「这件事的确令朕十分苦恼!」
李承泽恼的不是真假皇后的问题,而是没了太后撑腰,赵云笙竟敢在他面前再搬弄是非,看来他之前的做法实在是太仁慈了。
「那么皇兄……」
未等李承瑄说话,卫祈就霍然起身,飞身到门口,一把将御书房的两扇大门拉开,喝道:「什么人?」
没想到来人竟是郗宝宝,她手中端着还冒着热气的参汤和几碟食物呆呆站在门外,像是被卫祈的斥喝吓了好大一跳。
「皇后?」卫祈见到是她,忙退后几步,深施了个君臣之礼。
她怯怯的走进御书房,「皇上,我听说您今日忙碌国事恐怕会忙到很晚,福公公还说您已经下旨说不用晚膳,我怕您饿着肚子,所以命采裳做了些饭菜送来给你心,不管怎么样,身体最重要,咦!六王爷也在啊?卫侯爷、六王爷,你们要不要也一起吃点?」
不想让这件事影响郗宝宝的情绪,李承泽已在朝堂上下了封口令,直到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不得泄漏半点风声,此刻几个大男人见当事人突然出现在御书房,脸上都闪着几丝不自在。
而郗宝宝却睁着一双无辜的黑眸来来回回打量着他们,「我打扰到你们谈论国事了吗?没关系,我放下东西马上就会离开……」
说着,将手中饭菜放到李承泽的桌前,又极有耐性的劝他一定要为了身体多少吃一些,才转身准备离去。
「宝儿……」李承泽清冷的声音唤住她的脚步。
李承瑄和卫祈同时接收到皇上递来的眼神,忙起身装出有要事得办的样子,立刻告退闪人。
郗宝宝不解的看着走向她的李承泽。
「妳有孕在身,怎么不在寝宫好好歇息,朕不是命令过妳,不准随便四处走动吗?」
「皇上真是贵人多忘事,昨日孙太医不是说过,适当的走动有助于胎儿的健康,若总是躺着不动,反而不好。」
「所以妳就跑来朕的书房外偷听?」
她连忙摇头,「冤枉啊!皇上,我可没有和您一样的嗜好。」
看着他俊脸一沉,她忙讨好的上前搂住他的手臂嘻笑,「别恼别恼,我和您说笑,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可千万别跟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
她顽皮的做了个鬼脸,又扯着他的手来到御案前,指了指那丰盛的食物,「皇上您瞧,这是陕南洋县的珍稀黑糯米,我特地吩咐采裳给您熬成了粥,还放了些红枣桂圆和白糖,味道又香又浓,很补身的,您多少吃点,才有力气劳心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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