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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魂(黑山系列之二)(18)



而六王虽然没被斩首,却被皇上下放隶州囚居多年,没有圣旨,终生不准踏入京城一步。

至于险些将皇上害死的纳兰贞贞,则在逃跑的过程中惨死于山崖下,尸体被发现时,已经被野兽撕咬得体无完肤。

这件事看上去好像很说得通,可仔细一想,那具被野兽撕烂的尸体,为何会被认定是纳兰贞贞呢?

仅因那具尸体的右手腕上有处与她十分相似的胎记吗?

在殷丽梅猜测着前太子妃是否真正死亡的同时,偌大的皇宫中,还有另一人也对这问题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人正是瀛国当今的皇上皇甫绝。

他不厌其烦的向柳顺询问,当年自己昏迷后纳兰贞贞究竟去了何处?又为何会惨死于山崖下?

柳顺只得忍耐着额角不断渗出的薄汗,认真而小心地回答主子的每一个问题。

在皇甫绝还是太子时,他就是太子最信任的亲信,当年太子与纳兰贞贞成亲,他这老仆也是亲眼看着他们夫妇两人鹣鲽情深,夫唱妇随。

直到先皇驾崩,太子在同一时间身中奇毒幻术而昏迷不醒,身为太子妃的纳兰贞贞为解救丈夫,才以身涉险,去寻找传闻中阴暗恐怖的黑山主人为夫君还魂。

黑山的传闻,许多人只将它当成一则奇闻来看,活着的世人,或许相信有菩萨保佑,或许相信世间有鬼,却少有人相信黑山的存在。

可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史书上却明确记载着——

黑山是个神奇的地方,只有有缘人才能进入,向黑山主人乞求心愿。而黑山之主一旦答应对方的要求,愿望便会成真,但许愿的人也必须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他虽然不知纳兰贞贞是用什么方法找到黑山主人,但主子还魂一事却是千真万确。

他亲眼看见主子缓缓醒来,也亲眼看到貌若天仙的纳兰贞贞在瞬间失去往日姣美的容貌,变化之大令他十分震撼,更心生同情。

因为,在主子完全醒来后,纳兰贞贞这个人便注定在这世上消失。

而颜若筝之名和湖州太守幼女的身分,则是由他一手安排、给予太子妃的新身分。

只因若太子妃亲口向主子坦承她原本的身分,那便是她魂飞魄散、离开这世界之时。

这么多年来,他一边暗地里偷偷照顾着化名为颜若筝的太子妃,一边又看着主子因为太子妃的辞世而变得日渐消沈。

他明白主子嘴里重复说着恨不得能手刃纳兰贞贞,事实上却因割舍不下自己对她浓浓的爱意而痛苦。

他不想主子饱受折磨,却更不愿害太子妃魂飞魄散,所以当主子一次又一次向他询问,当年纳兰贞贞的尸体究竟怎么被人发现、发现时又有谁在场……他的回答始终一成不变。

许久问不出任何线索,皇甫绝挥手打发柳顺退下,一个人陷入沈思中。

有太多奇妙的事发生,令他不由得对颜若筝这个人产生了怀疑,为何他总能在她身上感受到纳兰贞贞拥有的气息?

这世上知道他对兰花过敏的人不多,纳兰贞贞就是其中一个。

这世上知道且敢直呼他为“洛炎”的人更少,纳兰贞贞也是其中一个。

这世上知道他喜欢吃永兴馄饨铺的馄饨的人……只有纳兰贞贞一个。

最后,这世上会因为小太子生病而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除了他的亲娘外,其它人多是虚情假意,他一眼便可看穿。

那么……颜若筝与纳兰贞贞之间,到底有怎样的牵扯?

皇甫绝不停思索着,直到夜深了,一个暗卫出现,将一份湖州太守家族族谱的调查送到他手中时,他这才意识到,事情越来越玄妙了。

第七章

时光飞逝,秋去冬来,在轻雪飘落之时,年关也即将到来。

每到年底,不但寻常百姓会因各种琐事忙成一团,就连朝廷的文武百官,也因被委任不同的职责而开始四处奔走。

皇家的新年依旧免不了俗,除了要张灯结彩、里外打扫一番外,最重要的,就是每年正月初五的祭祖仪式。

这仪式是皇甫绝曾祖父定下的规矩,一年一小祭,三年一大祭。今年正逢先皇薨逝五周年,又赶上每三年一次的大祭,所以朝廷非常重视这次的祭祖仪式。

按照惯例,祭祖仪式除了皇上要亲自到场外,其它皇室宗亲无论身处何方,都必须赶回来参加,不准在这个日子里缺席。

先皇膝下子女单薄,除了已经远嫁的两位公主外,年长皇甫绝近十岁的大皇兄在出生后没多久便夭折了。

二皇兄及三皇兄是一对双胞胎,长皇甫绝七岁,原本也是国之栋梁,一表人材,可惜两人在八年前意图谋反,逼先皇退位,被先皇找到证据后,判以斩首之刑。

至于皇甫绝的五皇弟,则在六年前的一次秋季狩猎中,被突然出现的野兽撕咬致死。因此如今,瀛国皇室只剩下当今圣上和被囚禁在隶州的六王皇甫祁了。

由于皇甫祁当年发起逆皇案,虽然事发后皇上顾念手足之情饶他不死,但以他罪臣的身分,想要再回到京城参加祭祖仪式已不可能。偏偏朝堂上总会出现些思想迂腐、将皇家祖例奉为天旨的朝臣,工部尚书徐则远就是其中一个。

这老头儿今年已经七十有五,因为在前朝做过几件有益百姓和朝廷的大事,所以深得先皇器重,在他看来,六王虽是戴罪之身,但毕竟是先皇的亲生儿子,且如今皇室血脉并不繁盛,人丁单薄的局面将会给祭祖仪式蒙羞。所以,在例行的大朝会上,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皇上提议,要将被囚于隶州的皇甫祁召回京城,待祭祖完毕再派人将他送回隶州。

这样的提议刚出口,便招来群臣的非议。

要知道,六王身负重罪,就算当今天子顾念兄弟之情并未将他斩首,但那并不能抹煞他曾经想要弒兄夺位的罪名。

虽然这几年他在隶州并没有兴风作浪,可防患未然,像这种危险人物敬而远之才是上上策。

这事在朝堂上被公开谈论时,坐在金銮大殿上的当今天子皇甫绝,却始终保持惯有的沈默。

因为每次想起皇甫祁,他都会不由自主将对方与另一个人联想在一起。

想当初,纳兰贞贞之所以在他的身体埋下了破魂蛊,真正的目的,就是想将他铲除,助皇甫祁登上皇位。即便他们的阴谋最终没有成功,但留在他心底的那些伤痕,无论过了多少年都不曾愈合过。

没多久,朝堂很快便分成两派,一派赞成皇上召六王入京,毕竟三年一次的大型祭祖仪式,代表着皇家的尊严与风范,后嗣子孙到场参加是义不容辞的使命。

而另一派,则持反对意见,他们认为罪臣的身分无论有多么尊贵,始终脱不去一个“罪”字,如果犯下重罪后,皇上还堂而皇之的召他回京,那皇帝的尊严荡然无存,以后恐怕难以服众。

尽管讨论和争执声越来越大,朝堂就像市集乱成一团,皇甫绝表情依旧冷峻,似乎早已经习惯朝臣们三不五时就不顾身分、场合的争执辩论。他孤傲的坐在那代表权威的龙椅上,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直到有几个比较会看脸色的臣子无意中瞟到皇上眼底的嘲弄时,才互打眼色,约束彼此不再争吵下去,挑战皇上的权威。

慢慢的,热闹的朝堂终于冷静下来,众人小心翼翼的望着皇甫绝,等待他做出最后的决断。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开尊口,神情冷肃道:“既然六王当初谋反未成,败在朕的手下,如今料他也没本事再继续兴风作浪。既是如此,今年的祭祖,就召他入京一同参加吧。”

闻言,赞成派立刻露出得意的神情,而反对派则面有担忧,害怕六王入京会引起骚动。

皇甫绝冷笑一声又道:“不管他当年犯下多大的过错,身体里流的到底是皇家的血,若朕执意不旨召他回京,传出去倒说朕刻薄。这件事没什么好讨论的了,朕心意已决,三日后拟旨,召六王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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