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手下也没有因此变得谄媚，而是保持着之前的态度，“阁下，还有什么事情吗？”

猫时柒想了想，给自己再加了一些分量，“还有，问问他，对精灵新粮食和霞晖麻布的生意……有兴趣吗？”

他转身准备走，“我在精灵店铺那条街的威尔斯叔叔酒馆等他，随时恭候他的到来。”

黑格尔手下认真将猫时柒的所有话记在心中，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立刻将手中的活计交给店铺另一个手下，赶往一条街之外的黑格尔府邸。

而猫时柒已经到达威尔斯叔叔的酒馆。

这里是易思丽父亲开的，最近也频繁遭遇骚扰。伯克利将事情与易思丽商量妥当之后，就来到这里将酒馆包场。不堪其扰的威尔斯爽快将酒馆关门，将地方借给猫时柒商量事情。

猫时柒坐在表面都被磨得光滑的石桌前，静静等待黑格尔的到来。小酒馆原本的灯光是一种矿石蜡制成的，昏黄暗淡，很适合喝酒，但并不适合谈生意。

伯克利将精灵店铺的炼金灯取过来，这才让小酒馆明亮起来。

猫时柒就闭着眼睛，思考着应该如何与黑格尔商量，应该与他怎么合作等等问题。

黑格尔来得并不慢。他甚至有些谨慎地穿着兜帽前来。

他带了一个手下，低调从小酒馆后门进入。

“阁下，又见面了。”他放下兜帽，满脸笑意，金发在灯光下像是宝石一般，“原来阁下竟然是妖族的族长，失敬了。”

猫时柒并没回答，而是伸出手，示意黑格尔坐下。

此时，小酒馆中只有猫时柒、伯克利和黑格尔二人，还有一个留下来为他们服务的易思丽。

易思丽冲泡了一杯猫时柒带来的仙露茶，端上桌给四人。

黑格尔第一次见如此晶莹的杯子和如此美丽的饮料，惊艳了一瞬。

“您好，黑格尔阁下。您能前来，想必是对精灵店铺新出的各种商品很感兴趣。”猫时柒开门见山。

“那些粮食，流心金丝灵麦、凝玉豆、碧粳米，每一样都非常好吃，远超任何现有的粮食。而霞晖麻布，天呐，简直像是神明造物，美得不可思议。”黑格尔满脸真诚地夸奖着这些产品，似乎丝毫不担心猫时柒因为他的态度而坐地起价，“还有这个饮料，清新而隽永，是这片大陆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风味！”

猫时柒的确不会，他也因为黑格尔不加掩饰的夸奖而对他好感更强。

“这是仙露茶，阁下。不光是仙露茶，粮食和布料，其实都来自精灵族和妖族。”猫时柒轻轻道。

黑格尔眼神震动一瞬，却立刻想明白了。

怪不得之前这么多年精灵族都没有任何有新粮食的征兆，这些东西仿佛是凭空蹦出来的。

原来如此。这些都是妖族的产物啊。

“妖族是个很了不起的种族，无论是实力还是创造力。”黑格尔赞叹道。

“阁下既然如此认同这些产品，想必是它在别的地方也大获成功？”猫时柒微笑，“想必阁下从转卖中也得到了不少利益吧。”

黑格尔嘴角的笑容丝毫未变，只冲着猫时柒歪了歪头。

猫时柒不以为意，“雇佣城中居民购买十分麻烦吧。阁下想不想直接从我的手中购买呢？”

猫时柒直勾勾盯着黑格尔的狐狸眼，眼中全是笃定。

黑格尔拉过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缠绕了两圈，然后他向后一靠，从原本有些正经的坐姿变得慵懒。

“我需要付出什么呢？”沉默半晌，黑格尔突然笑着开口。

“什么？”猫时柒有些诧异。

这一刻，谈话的主导权被黑格尔掌握。

“阁下，我需要付出什么呢？”黑格尔歪着头，直言开口，“阁下，您已经有了精灵族这个几乎是这片大陆最强大的盟友，而我只是一个小商人，和精灵族比起来几乎是苍鹰和小雀的区别。那么，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或者说，我能办到什么精灵族办不到的事情，才促使您来找我这个小商人呢？”

“我需要……”猫时柒沉吟片刻，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被动，但他本就不擅长这些，不如一力降十会，“城中贵族和商人的作风我看不惯，不想让我的货物给他们带来任何利益。所以，我需要一个大的合作商来销售。还有，他们暗中威胁我的人类店员，我需要一个能够保护他们安全的盟友。”

“这样啊……您是需要一个靶子。”黑格尔笑了笑，“给您的店员提供保护是能够做到的事情，但……完全不让贵族和商人获得您的商品是不可能的。”

黑格尔摇摇头。

“我明白，这是避免不了的。只要他们无法得到大量的货物就好。”猫时柒诚恳道。

“好。这个交易我答应了。”黑格尔坐直，对猫时柒笑着点头。

他完全没问猫时柒能够给他提供什么，悄然将谈话的主导权又交回给了猫时柒。

“黑格尔阁下，之后我们能产出的粮食还有布料会越来越多，供应给城中店铺一部分后，剩余的都会给交给你。至于利润……”猫时柒皱了皱眉。

“利润三七开，我三，阁下您觉得呢？”黑格尔主动道。

这正是踩在猫时柒底线上的价位。但是，猫时柒并不会知道他在其他城池将这些商品卖出了什么价格，所以这个三七开，最终到底是不是三七，只有黑格尔会知道。

“您可以派人加入我的商队。”黑格尔看懂了猫时柒的迟疑，但他一向光明磊落，并不以为忤，“无论是妖族，人族，精灵族亦或是兽人族，我都欢迎并且会保证他们的安全。”

猫时柒抿抿唇，他没想到黑格尔如此磊落。

伯克利的眼神亮了起来。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学习的好机会！之前他跟着皮温学习，但他总是很忙，并没有太多时间教导他。如果能加入黑格尔的商队，那就可以近距离观看黑格尔，这个白手起家背景不明的大商人，是如何进行交易的。

猫时柒思考片刻，还是选择同意。

“那就签订契约吧？”猫时柒开口。

“我的荣幸，阁下。”黑格尔微微俯身，俏皮地行了个礼，“契约的条款您还有什么需要特别标明的吗？”

他掏出一张羊皮卷，他带来的手下从怀中掏出了一小瓶墨水和一根羽毛笔。

猫时柒都震惊了，这些东西居然是随身携带的吗？

“阁下，生活中处处都是商机。”黑格尔灿烂一笑，然后低下头，开始在羊皮卷上书写。

他写得快极了，长篇的文字在他的笔下倾泻而出。

“阁下，这个量您能给我一个底线数字吗？”

“阁下，此处如果双方有人违反约定会有什么惩罚呢？”

“阁下，对您的店员提供的保护要到什么程度呢？”

……

黑格尔一个个问题抛向猫时柒，幸好这些大部分是猫时柒思考过的，能够很快答出。

中间二人也有争执，但很快各退一步。于是。这个契约飞速完成。

“好了，阁下可以检查一番。”黑格尔停笔，飞快扫过契约，检查一遍。

猫时柒在这片大陆还是第一次见如此长而严谨的契约。之前他与萨克拉图斯的契约多少有些模糊，颇有些君子协定的意思。

他一个字一个字检查过去，黑格尔也并不着急，只是静静坐在对面，欣赏着猫时柒和伯克利的美貌。

虽然黑格尔的眼神不含什么下流的心思，但是伯克利还是被看得十分不自在。

这也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直勾勾盯着他看。不含暧昧心思，却像是要将他分解了一般。

黑格尔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描动着。

等猫时柒抬头，黑格尔第一句就是赞叹，“精灵和妖族，都是神明赠予这个世间的礼物啊。”

嗯？

猫时柒不明所以。

黑格尔也没有解释，只是微笑看向猫时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