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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骨+番外(7)

作者:归来山 阅读记录


木朝生对“伺候”这个词的范围并不清楚,磕磕绊绊道:“伺候过……”

“不要说谎,”季萧未冷声说,“究竟有没有?”

好凶。

实在是可恨,木朝生只想咬他,最好能把他咬死。

可惜只能想想。

他怕季萧未打他。

说错话也要被打,木朝生想想便觉得委屈,鼻腔酸酸的,声音闷闷:“我不知道。”

季萧未冷若冰霜,居高临下看了他很久,良久才取下屏风上的外袍,毫无情绪道:“笨。”

“陈王以前可有让你上过榻?”

木朝生摇头。

“他平日让你做什么?”

木朝生抬手蹭了蹭沾着泪痕的面颊,没等说话,季萧未忽然想起之前在陈王寝殿缴获的、已经被处理掉的一些东西,眉心微微蹙起,先一步打断道:“不必说了。”

他将外袍披在肩上,语气带着嫌恶:“无趣。”

木朝生傻愣愣在榻上缩了一会儿,听到男人远去的脚步声,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在榻上摸了会儿,没摸到自己的衣衫,又到地上摸。

还是没摸到。

“我衣衫呢?”他嘀咕两句,肚子咕咕叫起来,许久未曾进食,先被白二揍了,后来又被季萧未一通吓,早饿得头晕。

也不知道季萧未做什么去,什么时候回,他没让自己走,木朝生不敢走,实在饿得腿软,摸了半天,果然从桌上摸到了一盘果子。

数量倒也不少,吃一个应该也不会被发现。

木朝生放心摸了一个咬了一口,殿外忽然“砰”的一声巨响,吓得他手一抖,那颗咬了一口的果子滚到地上,咕噜噜钻进床榻地下去了。

木朝生竖起耳朵警惕地听了一会儿,模糊听到两个太监在外头低语,大约是季萧未嫌弃陈王从前种在殿中的花木,让太监趁着初夏时节将其砍了换掉。

大晟国都从前建在西北之地,风沙肆虐,夏热冬冷,没有晏城舒适。

季萧未攻打陈国之前便已经做好了迁都的打算,压根没考虑过可能会战败的结果,攻下陈国之后便将皇都迁到晏城。

短短几日便将晏城上下换了道血,旧朝官员或死或下狱,新官上任,又颁布了新的法令,局势还算稳定。

这些都是桃子从其他人口中听来的,木朝生不懂这些东西,他活到如今只关心所恨之人死了没有,怎么死的,死得惨不惨,其他的都不在他的关心范畴之中。

他撇撇嘴角,对季萧未砍树的做法表示不屑,心道这人脾气真是怪,规矩多,洁癖,喜欢养替身。

他一边腹诽,一边顺着果子滚远的声音方向摸过去,摸到床榻,知道果子滚到榻底下去了。

偷吃东西也不知道季萧未会不会生气,若是某日被他发现榻下有颗咬了一半的果子,指定能联想到自己,到时候说不定又要挨打。

还是得把果子的尸体藏好。

木朝生跪在台阶上,上半身趴在地上往榻下钻,伸手四处摸摸,最终得出结论——

宫人打扫得蛮干净。

他有些急,又往里钻钻,终于摸到了那颗倒霉的果子,但圆溜溜的东西一碰便又滚远了。

木朝生只好再往里钻钻,腰臀卡在台阶边和榻脚下,彻底进不去了。

他皱皱眉,努力伸长手,费了很大功夫才将逃跑的果子抓在手里,松了口气准备往外退。

片刻之后。

木朝生:“……?”

好像卡住了。

木朝生宕机了一会儿,半晌终于慌乱起来,努力解救自己,却始终没办法离开这一亩三分地。

卡得死死的。

心跳砰砰直响,他急得想哭,又挣扎片刻,殿门被人从外头打开,季萧未冷冰冰的嗓音随之响起,由远及近,沙哑又含着些许兴味,“你又在做什么?”

“唔……”木朝生心道完蛋,又止不住颤抖,大着胆子同陛下求助,“我……我卡住了……”

男人半晌没动静,反倒让他心虚又不安,眼眶都有点湿。

他吸吸鼻子,终于听到对方冷嗤一声:“麻烦死了。”

木朝生听见他起了身,没等想他是要走开还是要帮自己,忽然听见“啪”的一声。

木朝生:“?”

随之才感到屁股又痛又辣,跟着呜咽起来,忍不住张口道:“为什么打我!”

“因为你总给朕惹麻烦。”

季萧未还念着先前他又和白家三兄弟起争执的事,就等着现在找他算账:“白枝玉是少傅,年少有为,白家同龄的子弟里一个他,一个战功赫赫的白丹秋,二人分居文武两端,手里的成就足以荫蔽白家三代不止。”

他拍拍木朝生,漠然道:“你以为白梨敢毫无顾忌揍一个奴隶,是天性使然么?”

“他是清楚自己的出身,他是白家的人,头上有长姐和长兄庇佑,他有这个底气,而你,一个地位低下的、供人玩弄的宠物,倒也敢张口咬人。”

木朝生咬着唇瓣,他不喜欢听别人总提及自己的出身,以木家从前的繁荣,就算是陈国亡了,他也不至于落到此地步,任人鱼肉。

他又挣扎了两下,还是没能将自己从榻下解救出来,偏生那季萧未还一下一下拍他,又疼又麻,不自觉掉着泪。

虽是如此,他却忽然没了顾忌,阴郁到了极点,说:“所以被人打了骂了,被人无故欺辱,我便只能做个不会说话哑巴是么?”

季萧未没吭气,也没再动他。

他起了身,掩唇轻咳,脸上病气很重,但还是单臂将床榻抬起,把卡在里头的人拎出来。

木朝生那张白皙带着红润的面庞上沾着泪痕,一双异瞳掩在红绸之下,唇红齿白,看不见传言中可蛊惑人心的妖异瞳眸,却又更觉得惑人至极。

季萧未盯着他的脸瞧了会儿,将人丢回榻上,淡淡道:“朕似乎从未给你立过规矩,木朝生。”

少年缩在榻边,却倔强地昂起脑袋,状似对视般地面向他。

那只冰凉的手落在面颊上,而后下滑掐住了他的脖颈。

季萧未的声音和他的体温一样,冷冰冰的,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道:“朕可是对你太过仁慈,以至于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几次三番开口顶嘴。”

骤然收紧的手劲让他感到窒息和痛苦,木朝生唇色开始发白,求生的意志让他忍不住艰难开口:“我……没忘……”

“你最好没有,”男人语气里带了些许恨意,俯身贴近他,咬牙低声道,“别忘了你当初做了什么好事,害我父亲病死在阳城。”

木朝生忽地一阵恍惚。

作者有话说:

木朝生满屋子找衣服的时候,季萧未正躲外边自己解决,脱掉外袍才发现木朝生的衣服挂在自己的衣摆上。

季萧未:......咳

第6章 喜提被打

他怔怔抬着头,面颊上满是水渍,缚眼的红绸都已经变得潮湿,颜色变浅的唇瓣动了动,想说自己不记得。

“不记得了可对,”季萧未似笑非笑,掐着他脖颈的手不断收紧,“当初因你一句话,陈王下令屠了余家满门,仆从带着余家幼子逃亡城外被你所知,你又让陈王去处理漏网之鱼以免夜长梦多。”

“你这人在朕面前总是笨手笨脚,偏偏也还聪明过一回,向外界谣传余家逃亡的幼子身上带着惊世的珍宝。”

木朝生在陈国上下的名声并不好,向来被人冠上妖祸和霍乱超纲的名头,但对他的话却是言听计从,从来不会有过多异议。

他说余家余孽身上带着珍宝,国中上下无人不信,连城外的山匪都信以为真,在山路上围堵了余家,将其劫杀。

而那个时候,季萧未的父皇正重病在床,差遣使者千里迢迢为其寻药,好不容易才带着良药准备返回大晟,恰巧经过此处,被山匪连坐害死。

错失了服药的最佳时刻,大晟先帝久病难治,最终薨逝。

这些事情木朝生本来没怎么放在心上,也记不清楚,他依靠自己的眼睛从陈王手里拿到信任和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权利,花了两年的时间将当初陷害木家的几个家族陆陆续续架空甚至灭门,人数实在太多,他不可能一一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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