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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骨+番外(50)

作者:归来山 阅读记录


“怎么不会,”吴信然觉得他实在是天真,“陛下一定会的。”

季萧未的皇位都是吴家交到他手里的,虽然当初没想到他这么有本事,短短几年便失去了大半的控制,但终究还是忌惮着吴家的势力。

白家倒了之后,仅靠着远在关外拿着一点军功的白丹秋和在朝中只任职一个少傅的白枝玉,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让白家变回从前的模样。

没有兴盛的世家的帮扶,季萧未最终还是要屈服于吴家的掌控。

除非关外爆发战争,白家出一个震世的英雄,才有可能逆风翻盘。

吴信然知道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他拍拍木朝生的面庞,轻声道:“不过是前朝遗留的玩物罢了,还是不要痴心妄想。”

言罢,他跃过被打晕的白家二兄弟,忽视掉一旁沉默不言的太医和宫人,扬长而去。

*

木朝生被暂时关在刑房外的笼子里,哪里有一座金笼倒是吴信然不曾想到的,大约是季萧未放在哪里留着的玩具,竟也派上了用场。

冬日天寒地冻,木朝生本就没穿多厚实的衣裳,蜷缩在角落里。

他到如今还有些茫然,脑袋一片空白坐在地上环抱着自己,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只觉得很冷。

愣愣出了许久的神,才慢吞吞反应过来,似乎有谁在叫他的名字。

木朝生半张脸掩在手臂下,抬起眼皮,露出那双含着无措情绪的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白枝玉见他似乎没受什么伤,到底松了口气,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轻声道:“怪我没用,才让吴信然如此猖狂,竟在陛下昏睡不醒的时候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提及季萧未时他又清醒了些,唇瓣张了张,无声问:“陛下呢?”

“已经醒了,前段时日太医院院长外出寻药,方才刚回宫。”

白枝玉揉揉木朝生的脑袋,少年发丝柔软,像小动物的绒毛,他却觉得心疼,神情虽难过,但语气却仍然故作轻松,赞扬道:“院长已确定陛下中的确然是蛊虫,你很厉害,已经将其祛除了,院长也赞扬了你。”

“只是现在情况不算好,吴家伙同其他官员阻拦着,陛下没办法将你放出来,你别怪他行么?”

木朝生脑袋有点晕,听不明白白枝玉的话,只觉得晕头转向,乱糟糟的,沉默了很久之后才答非所问轻轻地说:“我腰上的印记......”

话到一半又觉得嗓子痒,骤然咳起来,半晌才缓过来,哑着声接着问:“是什么样的?”

为什么当时吴信然瞧见的时候会有那样的反应,木朝生自己摸过那片印记,他摸不出来,猜不出来,只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东西大抵不需要探究地太清楚,否则自己或许会承受不住。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忽然这么想到了,并对此感到排斥和不安,也就将其忘在脑后。

若不是吴信然提起,自己早便忘了。

但现在,他又起了好奇,并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白枝玉愣了愣,也记起来那时吴信然说到季萧未给他烙下奴印的事情,一时间怒上心头,沉下了脸,道:“过来我看看。”

木朝生对白枝玉并不排斥,乖乖爬过去。

白枝玉撩起他的衣摆,原本写满了生气的面上忽然出现了空白,怔怔忘了片刻,又茫然松了手。

木朝生半晌没等到答案,心中慌乱,下意识抓住了男人的手。

寒风中冻了一夜,木朝生指尖冰凉,凉意触及皮肤便让白枝玉清醒过来,却仍然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道:“你可还记得,上回陛下带你从太傅府上回来遇刺一事?”

“那间药铺的店主是陛下母家的亲信,陛下的母家是东北有名的部族,手中有一支精卫,名叫金达莱营,部族的信物便是金达莱。”

季萧未的母亲在阳城遇见他的父皇,木槿花下一见钟情,继承金达莱营之后便擅自更改了信物的标志,将其换成了一株木槿。

“金达莱营的继承人身上都有一道木槿的烙纹,可以此标志号令金达莱营的那支精卫。”

木朝生更晕了,话语好似直接穿透了耳朵,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摇摇头道:“我不听了。”

他觉得冷,又觉得慌乱,不想听了,将自己缩回一团,埋起脑袋。

白枝玉又碰碰他的脑袋,本想再多说些什么,跟着他来此的阿南提醒道:“少傅大人,时辰不早了,呆久了恐怕吴家会起疑。”

白枝玉欲言又止,倒是木朝生没抬头,闷声说:“你去吧,我没事的。”

看着倒不像没事的样子。

这笼子放置在院中,露天席地,这样冷的冬日怎么撑得住。

白枝玉神情担忧,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再久留,安慰道:“陛下会想办法的,别害怕。”

木朝生缩在角落里没吭气。

后两日也没想出办法,季萧未中蛊一事证据确凿,吴信然却又倒打一耙,说整个宫中只有木朝生会下蛊,又将矛头对准了已经关在笼子里的少年,看样子势必要将其彻底处理干净。

季萧未坐在堂上听着臣子们七嘴八舌说话,本就面色苍白,看起来病得更严重,恹恹地撑着脑袋看着他们争论。

他闷咳了一会儿,将嗓间血水咽下去,淡淡道:“此事朕会处理。”

臣子们又闹起来,说他包庇爱宠,不识大局。

季萧未还是重复着“朕会处理”。

他像是没了兴致,懒懒散散起了身,桃子搀着他离开正殿,走到角落时终于再也维持不住,弯身又咳又呕血。

少傅不参与政事,白枝玉旁听之后便跟上来,将人从桃子手中接过,担忧道:“陛下若是撑不住,明日还是——”

“朕不能缺席,”季萧未平平静静道,“还不到时候,朕不能露怯。”

他又咳了两声,嗓音都哑了,问:“吴信然今日怎么没上朝。”

“听闻昨夜吴二知道他将小槿儿关起来,同他争吵到半夜,后来吴二动了手,将人打了。”

季萧未冷嗤一声:“吴家的子嗣都一般无二,不受人掌控,吴信然也控制不住他那个弟弟。”

“吴二性情倒是直率,待小槿儿真诚,也不知往后会不会又像他兄长那般权势屈服。”

“如果小槿儿能将他抓稳,想必倒是不会。”

二人回了紫宸殿,太医院院长担心有人在药中动手脚,亲自来送药,又给他探了脉,道:“蛊虫祛除得及时,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体里的旧毒被诱发,压制下去便好。”

季萧未只点点头,神色冷淡,道:“去刑房看看小槿儿,他有些发热。”

白枝玉闻声便抬起了眼,有些疑惑地瞧了男人一会儿,等院长离去之后才问:“陛下何时去见过小槿儿?”

“他睡熟的时候。”

季萧未似乎不想过多提及此事,按着手腕微蹙着眉靠在榻上,道:“你也跟着去,今夜有雪,将桌上的东西给他送去。”

*

“当真是......陛下给我的?”木朝生面庞都烧得发红,迷迷糊糊抱着手炉靠在笼子边,喃喃道,“你是不是故意这么说,不想承认是自己要给我。”

白枝玉知道他又开始想以前看过的话本子了,有些无奈地碰碰他发烫的额头,道:“是陛下给你的,给你送东西又不是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事情,我为何要寻理由。”

“因为白瑾和白梨不喜欢我,”木朝生缩成一团,闷闷道,“你怕他们生气。”

“他们不会生气,”白枝玉知道先前说的那些东西或许他都不曾听进去,叹气道,“你别多想。”

木朝生半句不信。

察觉到白枝玉身形动了动,他忽然又一个激灵抬起脑袋,越过笼子揪住了对方的衣摆。

白枝玉“嗯”了一声:“怎么,害怕吗?”

他只是随口一问,不曾想木朝生倒真的低低应了一声,含含糊糊道:“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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