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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兆(14)

作者:白芥子 阅读记录


霎时地动山摇、赤芒耀目,八方阵位同时被击中,那些藏在暗处的剑修闷哼出声,剑阵已破。

容兆倏然抬眼,凌厉目光落向前,指尖送出一簇剑气,打穿了前方一株高大灌木。

刘崧自后狼狈跌出,被剑气洞穿了手掌,愤怒诘问:“云泽少君你做什么?!”

容兆执剑上前,居高临下望去:“刘管事,这话不该我问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刘崧粗喘着气:“你一进这山中便丢下大伙独自跑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另有目的……”

“什么目的?”容兆凉声打断他,“你觉得掳走少宗主,是我叫人做的?所以一路跟着我过来,见我落入阵中狼狈应对,也只是袖手旁观,不肯帮忙?”

“云泽少君你是剑修不世之材,这等剑阵,岂能耐你何,我便是不出手帮忙,你不也破了阵,”刘崧酸溜溜地说着,挣扎想爬起来,动作间忽然一顿,惊愕抬眼,便见容兆手中剑尖已停在了他眼前,“你要作甚?!”

“有人让我料理了你,我本不想惹麻烦,”容兆自上而下地打量面前之人,眼底不掩鄙薄,如同看一件死物,“现下看来确实有些道理,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你敢?!”刘崧目眦欲裂,“我是紫霄殿管事,是宗主的心腹,你敢动我?!”

提到那位宗主,容兆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问:“你是几时入的紫霄殿?”

刘崧一愣,高声道:“宗主尚未入主紫霄殿前,我便在他手下做事,你那时不过黄口小儿,连仙宗的门都还未入,宗主信任我远胜于你……”

“所以我那师尊是如何登上宗主之位的,你一清二楚,还出过力,”容兆垂眼,沉下的嗓音似冰,“那你更得死了。”

对上他眼中毕现的杀意,刘崧顿觉背后寒意陡升,强忍着手上疼痛暴起,想要先发制人。

容兆将云泽剑换至左手,迎击而上。

他左手剑招不似右手那般犀利逼人,行云流水间却另有磅礴气势,刘崧很快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被逼至绝路,刘崧眼中终于流露出恐惧,电光火石间仿佛明白了什么:“你是——”

容兆没给他机会多言,云泽剑干脆利落地洞穿他脏腑,剑意直接绞散了命魂。

剑抽出时,刘崧轰然倒地,死不瞑目。

鲜血顺剑尖而下,淅淅沥沥滴在地上,容兆一眼未看,漠然回身,望向另一个方向,神识传音那人——

“乌见浒,你还要看热闹到几时?”

第12章 他的本色

=

乌见浒自黑暗中现身,目光先落向他染血的剑。

“容兆,你又杀人了。”

他的嗓音平缓温沉,并无往日那些戏谑。

容兆未理他,两指间升起一抹赤色灵光,沿着剑刃随意一抹,云泽剑转瞬光洁如新,回了鞘。

乌见浒看着他的动作,眼神微动,不经意间忆起件往事——

有一年的仙盟大比,容兆被人以邪术偷袭,身负重伤,仙盟众长老力主从重处置那邪修之徒,是容兆主动说算了,念在对方初犯,感化之后逐出仙盟便罢。

那时人人称颂云泽少君高风亮节,有容人之度,堪为我辈楷模,唯有他亲眼所见,在大比结束后,回程的途中,那本已逃命而去的邪修被容兆派人捉回,如今夜这位紫霄殿管事一样,暴毙在云泽剑下。

既图虚名,又睚眦必报,乌见浒平生最看不上的,便是这等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但那是从前。

方才容兆出手的那一刻,剑意弥散在无边黑夜里,像他整个人都被攥入其中,沉的是夜色,也是他水波不惊的眼。

或许那才是属于他的本色。

“方才他说你是,是什么?”乌见浒问。

容兆的掌心轻擦过剑柄,抬眸:“你话太多了。”

“什么仇什么怨,杀了人还不够,还得把命魂都绞散?”

容兆寒声道:“与你何干?”

乌见浒点点头,是与他无关,容兆既不肯说,他再问也是多余:“被我看到了,不怕我说出去?”

“你说出去,谁信?”容兆冷眼扫过四周,方才的剑阵撤去后已不留痕迹,“灏澜剑宗之人掳走我们少宗主在先,以杀阵擒我在后,还杀了我师尊心腹妄图嫁祸于我,事情传出去,世人是信你还是信我?”

“你知道?”乌见浒意外又不意外,“为何不觉得是萧如奉的人做的?”

“气息不一样,”容兆不屑道,“白日出城时他的人是有盯着我,但跟夜里这些不是同一批,萧如奉并不确定日炎天晶铃在我这,没道理掳走奚彦引我来此。

“而且这样的剑阵,一般人摆不出来,”容兆话锋一转,微扬起下颌,“乌见浒,弄这么大个剑阵就为了拿住我,你有失风度了。”

“嗯,”乌见浒坦然承认,“逼不得已。”

以往他们每回交手,从来单打独头,这是第一次,乌见浒摆下天罗地网、严阵以待。

偏他又交代手下人不许伤容兆,一根手指也不许,如此束手束脚便没占到上风,最终让容兆破了阵。

听着这句“逼不得已”,容兆不禁心生怪异,不知这人为何如此执着日炎天晶铃,又想到那日他说的“不便透露”,也无意自讨没趣。

“乌见浒,你输了,还要继续吗?”

他的一只手始终停在剑柄上,随时准备释出。

葳蕤枝叶间投下一片婆娑月影,落在他肩头、发梢,似雪凝霜。

乌见浒静静凝着他,想起先前那条昏暗的楼道、雕花八角窗旁,他伫立在那,放空神思后那一刻的怅然落寞。

罢了。

灵符自乌见浒指间释出——是前日容兆赠他的那张,裹挟着一团火冲向前。

容兆不闪不避,炽焰映亮他的眼,在他面前倏然分散成无数萤火,绚烂如夜星闪耀。

本就是无甚用处的照明符,乌见浒回赠他这一刻的花火璀璨。

容兆抬眼望去时,那人已转身,潇洒离去。

“你们少宗主在这座峰脚下。”

烟花落幕,林中只余蝉鸣声,叠在细微的风动里。

容兆停步原地片刻,直至心头那一点漾开的水波无痕。

他快速处理了刘崧的尸身,以传送符将之送至另侧山头后,走回先前剑阵阵眼的位置,抽出云泽剑,灵力在地上画了个圈,向下探去。

方才那一掌带着结成的法印拍击而下时,他在掌心的震荡间感受到了些许不同寻常的气息,来自地下。

当时人多眼杂,怕引起旁人注意,他面上未表露分毫,这会儿才确信并非错觉,地底确实有东西。

埋得不深,很快被他的灵力探触到,带了出来。

白玉浮于掌心间,只有半个巴掌大,呈叶片状,通体纯净似雪,没有半分杂质。

容兆感受到其上丝丝缕缕的仙气,暗自心惊,不待深思,他先将东西收入了乾坤袋中,设下屏障封印。

两刻钟后,容兆在山脚下的一处石窟里找到奚彦,这小子被人封住丹田,捆了手脚禁声丢在这里,已然吓得不轻。

帮他解除禁锢,容兆传音出去,很快其他人一齐找了过来。

被众人围着关切,奚彦却颠三倒四说不出个前因后果,他被一帮黑衣人掳走,之后到了这里,对方可能是谁、用的哪门哪派的功法、可曾说过什么,一概不知。

“先回去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容兆出言打断他们。

奚彦被人搀扶起身,这才有人注意到刘崧不在,问了句:“刘管事呢?怎不见他?”

众人面面相觑,试着传音过去却如石沉大海。

“刘管事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不会吧?以刘管事的修为,不应当啊。”

“那为何传音没有回应?”

“都少说两句,先送少宗主回去歇息。”

容兆再次打断他们,留了几人继续去山中寻找刘崧,带着奚彦和其他人回去了镇上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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